甄氏回來時,杜雲蘿正與杜雲茹一道下棋。
日光透過窗欞,將坐在窗邊榻子兩段的姑娘籠在其中,兩人本就膚白,在陽光下瑩瑩生輝。
杜雲茹垂眸看著棋盤,眉宇間凝了幾分慎重和考量,杜雲蘿捏著棋子,發絲落在臉上打出一片陰影,看不出情緒的眸子裡隻餘黑白縱橫。
兩人聚精會神,連甄氏回來了都不曉得。
丫鬟要報,甄氏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在中屋裡站了一會兒,仔細望著一對姐妹花。
不知不覺的,甄氏露出了笑顏,溫柔得仿若能滴出水來,她的這兩個女兒,當真是讓她愛不釋手。
杜雲蘿落了子,杜雲茹去棋婁中取字,移眸瞧見甄氏,她驚訝不已:“母親!”
杜雲蘿聞聲,趕忙回過頭來,見甄氏站在那兒,她從榻子上跳下來,趿著鞋子跑出來:“母親回來了,怎麼還站在這兒?”
“你們誰贏了?”甄氏笑盈盈地由杜雲蘿挽著進了東稍間。
“母親,雲蘿這鬼丫頭,越來越難纏了!”杜雲茹也迎了過來,“吵著嚷著要悔棋呢。”
“你就讓讓她。”甄氏笑道。
杜雲茹正要說不讓,抬眸見杜雲蘿偷偷動了幾顆棋子,她急道:“母親!您看這丫頭,還偷棋子兒!”
被發現了,杜雲蘿也不臉紅,把棋子丟回棋婁裡,過來抱住了杜雲茹的腰,搖道:“姐姐讓讓我唄。”
杜雲茹又好氣又好笑,一把捏住了妹妹的臉頰:“臭棋!再不與你下棋了!”
杜雲蘿笑個不停。
她的棋藝其實不差,從前她有大把大把不知道怎麼度過的時間,偶爾便用在下棋上。
隻是這番技藝,在精通棋藝的杜雲茹麵前,根本比不過,以至於她生出了小孩兒心性,又要悔棋又要偷子兒。
反正,反正姐姐縱著她,她們就是好玩罷了。
甄氏見她們玩鬨,杜雲蘿的神色間已然瞧不出慌亂和難過,這讓她安下心來。
杜懷禮在掌燈時分回來,甄氏把兩個女兒留在梢間裡,隨著丈夫進了內室。
說是替杜懷禮更衣,實則是為了外頭的事體。
杜懷禮不好流言,可他身處六部,又是杜雲蘿的父親,自然會有消息傳到他耳朵裡。
回府後,他已然去過蓮福苑,曉得家中情況,杜懷禮握住了甄氏的手:“你說得沒錯,婚事要定下來,也該是風風光光的。”
甄氏見他眉宇之中少了幾分平日的溫和與淡然,不由問道:“老爺無事吧?”
杜懷禮徐徐舒了一口氣,輕輕擁了甄氏一會兒,才道:“我無事,我隻是擔心雲蘿。”
甄氏暗暗歎息,他們都擔心。
杜雲蘿此時心態卻是不錯,事事發展在她掌握之中,雖然惹了些閒話,但比起前世冷寂,風言風語又算得了什麼?
她與杜雲茹一起幫著擺了桌,待陪著父母用飯之後,才回了安華院。
翌日,石夫人在上午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