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茹指尖沾了水,就拿乾淨的指關節碰了碰她的臉:“想什麼呢?可是忘了怎麼包粽子了?”
杜雲蘿醒過來神,見父母都望著她,趕忙道:“一年才包一回,我是忘了。”
這個理由,倒是理直氣壯得讓人不知道說什麼了。
杜懷禮和甄氏忍俊不禁,杜雲茹張嘴,良久歎氣:“仔細看著,我教你。”
包粽子不難,可要包得好看,卻不簡單。
尤其是小粽子,一不留神,就亂了樣了。
好在,杜雲蘿隻是生疏了,而非全然不會,搗鼓了會兒,慢慢也就好了。
等包完了,水月帶人端著水來給主子們淨了手。
甄氏不忙歇下,吩咐了裝盒,又收綴了衣物,要親自送去蓮福苑裡。
杜雲蘿跟著去了,剛邁進去,就見淺禾站在廊下,與幾個小丫鬟說著話。
心中一動,移步進去,東稍間裡卻沒有杜雲諾的身影。
夏老太太見是三房來送粽子,本有些沉悶的臉上添了幾縷笑意,讓蘭芝接了食盒打開,又喚了杜雲蘿到身邊:“哪一個是雲蘿包的?”
杜雲蘿眨巴眨巴眼睛:“模樣最不好的,是我包的。”
夏老太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杜雲蘿見夏老太太高興,試探著問道:“祖母,我在外頭瞧見淺禾了,怎麼不見四姐姐?”
提起杜雲諾,夏老太太的笑容裡帶出了幾分寒意,道:“她啊,在西梢間裡抄經呢。抄經要心靜,你莫要去理她。”
杜雲蘿不禁背後一涼。
這是夏老太太在懲罰杜雲諾了。
畢竟是節日裡,夏老太太也不想打罵嗬斥,就讓杜雲諾去抄經反省,也省的兩姐妹見麵,杜雲諾又招得杜雲蘿哭起來。
跪祠堂還是抄經書,對夏老太太來說沒什麼區彆,要緊的是杜雲蘿的心情,可不能因為杜雲諾的那些小手段而壞了情緒。
夏老太太是一味偏幫,杜雲蘿心中清楚,正要逗夏老太太開心,就聽外頭一陣匆忙腳步聲。
蘭芝眸色一凝,見夏老太太點頭,她出去瞧了瞧,待再進來時,神色之中也難掩匆忙。
“怎麼回事?”夏老太太沉聲問道。
蘭芝麵上又驚又喜:“老太太,前頭老太爺傳了話來,說是宮裡傳旨的內侍到門外了,讓老太太準備準備,領著太太、姑娘們接旨。”
夏老太太看向杜雲蘿,見她一臉錯愕,似也是吃了一驚,便拍了拍她的肩兒:“趕緊回去換一身。”
杜雲蘿還未動,杜懷禮清了清嗓子,甄氏便上前牽過了幼女,與夏老太太告罪一聲,帶著姐妹花回去了。
“雲蘿,應當是賜婚的聖旨,你到時候……”
甄氏腳步飛快,絮絮說著規矩,杜雲蘿卻隻覺得耳邊嗡嗡作響,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上一輩子,她接過數次聖旨。
從最初的賜婚,到每回穆連瀟奉旨出征,到他英靈不歸,無數賞賜結了他的一生,到那一座桎梏了她的貞節牌坊,到世子之位、定遠侯之位落到彆人頭上。
每一回,都是痛徹心扉,恨不能拿剪子剪了那聖旨。
可這一回,這聖旨是她盼著算計著求來的,杜雲蘿卻覺得有些慌有些亂了。
明知道就在這兩日,但事到臨頭,又覺得為何如此之快?
杜雲蘿深吸了一口氣,她清楚,她的內心,是恨不能再快些,再快些見到那個如今同樣在準備接旨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