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甄氏都是明白的,可遇事時,總忍不住護在前頭,這大抵就是當娘的本能吧。
替杜雲蘿將散下來的鬢發彆到耳後,甄氏道:“四水和常安來稟雲荻在書院裡的事情,與我提到了一位同窗的妹妹。”
杜雲蘿倏然睜大了眼睛。
“那個人,是不是……”
姓施。
最後兩個字,杜雲蘿生生咽了下去,要是吐露出來,她不知道要怎麼和甄氏解釋。
可抬眸見甄氏疑惑地看著自己,杜雲蘿眼珠子一轉,道:“是不是喜歡四哥呀?”
甄氏一怔,待反應過來杜雲蘿說了什麼,她在女兒的掌心拍了一下:“這些話在我跟前說說就罷了,外頭可不能掛在嘴邊,沒羞沒躁的,叫人笑話。”
杜雲蘿自是應下了,追問道:“母親,快與我說說。”
甄氏便把常安說的話簡單講了講。
一聽果真是施家人,杜雲蘿忍不住撇了撇嘴。
她倒是忘記了,那個後來成為了施姨娘的女人,其實早在這會兒就與杜雲荻認識了。
杜家三房上下,前世今生,幾十年間,杜雲蘿最厭惡的人非施姨娘施蓮兒莫屬。
應該說,杜家三房,加上杜公甫和夏老太太,就沒有哪個人是喜歡施蓮兒的,就算是抬她進門的杜雲荻,都不喜她。
杜雲蘿依稀記得,那是永安二十四年的事體。
杜雲荻在永安二十二年考中了進士,杜公甫做主,為他迎娶了工部侍郎唐大人的孫女為妻。
當時杜雲蘿和娘家還未完全鬨翻,逢年過節時總會與唐氏遇見,印象裡這個嫂嫂是難得的和藹人,饒是她冷淡,唐氏也一直笑臉相迎。
聖上在永安二十四年開了恩科,施仕人榜上有名,賜同進士出身,這對於施家那個屢戰屢敗的老秀才,那就是一個天一個地,簡直就是祖墳冒了青煙了。
施仕人少年得誌,自是興高采烈地邀請了從前的同窗好友去家中慶祝,杜雲荻亦去了,喝得稀裡糊塗的,結果醒來時,施蓮兒衣衫不整的在他身邊。
杜雲荻傻了,他喝得太多了,根本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麼,可看施蓮兒那樣,他一口否認,似乎也說不過去。
施仕人也傻了,他昨兒個是主角,本身酒量就不濟,叫同窗們左一杯右一盞的,連怎麼回房的都不知道,又怎麼會知道杜雲荻的狀況?
事已至此,施蓮兒一個勁兒哭,施仕人便要討個說法。
施家不再是從前名不轉經傳的窮秀才人家了,而是供出了一位進士,杜雲荻又素與施仕人交好,又是自己理虧,隻能應下回府與父母商議。
這等事情,杜雲荻不敢也不會瞞著甄氏。
甄氏一聽說,幾乎背過氣去,想到唐氏挺著八個月的肚子,她到底不敢聲張,私底下與夏老太太商議後,打算先拖著施家,待唐氏生產後再做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