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糯的聲音裡透著幾分倔強幾分惱意,落在穆連慧的耳朵裡,倒是格外順耳了些。
白皙手指捧起桌上的茶盞,手腕上的玉鐲輕輕碰到了桌麵,穆連慧抿了一口熱茶,水汽模糊了眸色,唇角微微揚著,半晌道:“換作是我,也是會生氣的呢。”
杜雲蘿低垂眼瞼,幽幽道:“是嗎?我聽說,鄉君受皇太妃指點,常年誦經,性格溫和如水。”
“都是這般說我的嗎?”穆連慧咯咯嬌笑,“雲蘿,就算是水,扔顆石子下去,也是會起水花漣漪的,該生氣的時候我一樣會生氣。”
杜雲蘿朝穆連慧眨了眨眼睛,勾著唇角笑了。
穆連慧緩緩站起身來,理了理衣擺,笑道:“都是來賞梅的,不如去林子裡轉轉?”
此言一出,幾乎都拍手稱好,各自取了鬥篷雪褂,熱熱鬨鬨往外頭去。
安冉縣主依在窗沿,一動不動。
穆連慧一麵係著雪褂子,一麵問她:“縣主不出去走走?”
安冉縣主頭也不回,聲音淡淡的:“你們先去吧,我一會兒就來。”
穆連慧也不強求,領著其他人一道往梅林裡走。
杜雲諾邁過門檻,一步一回頭地看著安冉縣主的背影,臉上滿滿都是擔憂。
見杜雲蘿已經跟上去,杜雲諾兩廂為難,一跺腳,心一橫,還是追上了杜雲蘿。
杜雲諾一把握住了杜雲蘿的手,低聲道:“留縣主一人不要緊嗎?”
杜雲蘿腳下步子不停,回道:“你怕她興事?”
“望梅園說小不小,說大一點也不大,你不怕他再去尋世子?”杜雲諾說完。又扭頭往花廳裡看了一眼,隻見安冉縣主依舊站在窗邊,一動不動。
“她?”杜雲蘿撇嘴,“她膽大,卻不傻。四姐姐,你若是縣主,你會去嗎?”
杜雲諾聞言腳下一頓。驚愕看著杜雲蘿。見她神色如常,又細細品了品這句話,麵上不由一白。
穆連瀟與杜雲蘿的婚事已定。賜婚的詔書都奉在了兩家祠堂裡。
安冉縣主再不甘心,她又能如何?
她去尋穆連瀟說話,無論說什麼,穆連瀟都不會理她。反而是越發疏遠不喜她,若她撕破了臉皮要如何如何……
她能如何?
真去定遠侯府做小?
以安冉縣主的傲氣。讓杜雲蘿踩在她頭上指手畫腳立她規矩,安冉縣主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苗若姍是個傻子,能叫杜雲諾幾句話勾得不顧前不顧後的,安冉縣主是見過大世麵的。怎麼會愚到自斷前程。
雖然如今的前程不怎麼樣,可這也讓廖姨娘、安冉縣主都看清楚了老公爺的心思。
庶出的永遠是庶出的。
想翻身?熬死了嫡妻,一樣有新人。
安冉縣主吃了做庶女的虧。又怎麼會昏了頭去做小?
隻要她今日衝動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來,明日裡。廖姨娘又該臥床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