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氏忙碌了一日,好不容易歇下來,她歪在榻子上,讓丫鬟替她揉壓太陽穴。
閉著眼睛,想起白日裡認親時的場麵,練氏心裡的火又一陣燒了起來。
“慧兒在做什麼?”她問道。
身後的丫鬟珠姍答道:“鄉君似是在歇午覺。”
練氏倒吸了一口氣,她在這兒操心這個操心那個,穆連慧竟跟個沒事人一樣歇午覺?
她躺不住了,揮了揮手,讓珠姍扶了她起來,披了鬥篷就去尋穆連慧。
練氏住的風毓院地方寬敞,東跨院給了穆連慧,起居都有個照應。
穆連慧已經醒了,卻沒有起來,抱著錦被歪在羅漢床上,手中捧著一本書冊,慢悠悠地翻看著。
練氏撩了簾子進去,一見這狀況,強壓住的火氣又蹭蹭往上冒:“哪家姑娘跟你似的!還像個大家閨秀嗎?”
穆連慧打了個哈欠,道:“那些大家閨秀的姑娘家,可沒有封號,我學她們做什麼?”
練氏瞪大了眼睛。
歪理!這真是歪理!
穆連慧卻像不知道練氏生氣一般,又補了一句:“您是沒看到雲華公主的起居。”
“可人家是公主!”練氏低聲喝道,話音落下,見穆連慧要開口,練氏怕她又說出什麼叫人生氣的話來,便趕緊止住了,“慧兒,你之前與那杜雲蘿打過交道,你覺得她如何?”
穆連慧隨手把書冊一丟,道:“這事兒您問過我好幾回了,我也答了好幾回了。她能怎樣?就是個叫家裡養得嬌滴滴的姑娘。”
“可她跟傳言裡的不一樣,”練氏道,“她應該是個更嬌氣、更愛折騰的,可她跟連瀟卻……”
“卻如膠似漆了?”穆連慧笑得譏諷,“阿瀟模樣好,性子好,又肯順著她,兩人看對眼了有什麼奇怪的。”
“但如此下去……”
練氏說了一般,穆連慧打斷了她:“如此下去能如何?她********都撲在了阿瀟身上,能看懂彆的?您彆杞人憂天了,老太君都沒看明白,您怕她一個小丫頭片子?”
練氏抿唇,豈止是老太君,這府中上上下下,哪個瞧出來端倪了?
穆連慧哼道:“和傳言裡的杜雲蘿比,她確實不一樣了,也許她的脾氣真的改變了很多,但無關大局不是嗎?她什麼都不知道,也無從知道。”
穆連慧的篤定給練氏吃了顆定心丸,她把杜雲蘿的事情先放到了一遍,拉著穆連慧的手,道:“慧兒,你往後是如何打算的?好歹跟娘交個底,你年紀不小了,過年的時候還有人問起來,我都不曉得要怎麼說了。”
“您要在京中找門當戶對的,那您就慢慢找吧。”穆連慧極不喜歡這個話題,她把手抽了回來,“明日雲蘿回門,您都準備好了?不打算給她添些麻煩?”
練氏手中一空,心裡的火竄得老高,咬牙道:“給她添麻煩?在老太君眼皮子底下動手腳,我還想過安生日子?
你以為我是你啊,做事顧頭不顧腳,望梅園的帳可還沒算明白呢!
你自己說說,自打那之後,皇太妃還單獨召過你嗎?所有的好處都落到杜雲蘿頭上去了!”
穆連慧的眉頭緊緊鎖了起來,嗤笑道:“安生日子?從您和父親選了這條路,可就跟安生日子沒什麼關係了。”
練氏語塞,蹭地站起來,來回踱了兩圈:“行了行了,你張嘴閉嘴跟我倔有什麼用場?你要歪就歪著吧,有本事天天歪著彆起來!”
說完,練氏轉身出去了。
穆連慧望著晃動的簾子,垂眸打了個哈欠,也不去管書冊,抱著錦被又閉上了眼睛。
安生日子?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