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不與她計較,也懶得插手兒子兒媳的房裡事體,她不是那種萬事都要拿捏的手長的婆母。
如此相敬如“冰”,杜雲蘿和周氏在麵子上到還能過得去。
直到穆連瀟出征前夜。
杜雲蘿在韶熙園裡大哭了一場,她怕穆連瀟的離開,她怕叫杜雲瑛、杜雲諾一語中的,她怕他回不來。
穆連瀟哄她,她也不聽。
她其實是知道的,無論如何,穆連瀟都是必須走的,這是軍令,也是他的職責所在。
可除了哭除了鬨,杜雲蘿不知道如何宣解心中的不安和彷徨。
她扛不住那樣的壓力。
那一晚,從不踏足韶熙園的周氏突然來了。
周氏隻與她道:“這家裡人人都受得,就你受不得?”
一句話,就怕杜雲蘿的嘴給堵了個嚴嚴實實。
如周氏所言,這家中有誰沒有品嘗過送親人出征的滋味?
就連練氏,穆元謀是不上戰場的,可她一樣送走了穆連誠,****為長子惦記。
其實,誰都是怕的,隻不過,杜雲蘿用最直接的方式表達了出來。
她讓穆連瀟滿腹牽掛。
這在周氏眼中,是大錯特錯。
時至今日,杜雲蘿當然不再是從前那個使性子哭鬨的人了,就像周氏說的,她也受得。
即便不舍,也不該讓穆連瀟帶著牽掛出征。
她要做的,是替他掃清這府中障礙,而不是給他添麻煩。
杜雲蘿轉身回到周氏屋裡。
周氏笑著讓她坐下,又讓丫鬟捧了幾本賬冊過來,道:“都是我們長房的賬目,我如今的身子隻能粗粗打理,全靠底下人用心,你既然嫁過來了,往後就學著管賬管事,不用擔心做不好,我讓蘇嬤嬤教你。”
蘇嬤嬤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藏青褙子,頭發整齊油亮,她年紀不算輕了,眼角皺紋明顯,笑起來時越發深了。
杜雲蘿起身向蘇嬤嬤見禮。
從前,這長房的內務,便是蘇嬤嬤手把手教導她的,在周氏死後的一年多裡,全靠這蘇嬤嬤的提點,杜雲蘿才把長房的內務給理順了。
有那一年多的相處,杜雲蘿很清楚蘇嬤嬤的性子。
周氏笑道:“連瀟媳婦,你彆怪我心急,我盼著有兒媳婦來接手盼得脖子都長了。”
“母親讓蘇嬤嬤教我,我定好好學。”杜雲蘿道。
周氏讓杜雲蘿就在對麵書房裡看賬冊。
杜雲蘿看得仔細。
周氏手下管賬的是高嬤嬤,周氏極其信任她,十多年都沒換過人手。
雖說做賬的規則都是死的,但每個人多少都有些自己的習慣。
有前世經驗,杜雲蘿對高嬤嬤記賬的習慣很了解。
杜雲蘿看得懂這些,蘇嬤嬤也覺得輕鬆。
“夫人先看了這些,還有些鋪子莊子的賬目,以及一些老賬,等老奴整理了,再給夫人送去。”蘇嬤嬤笑容滿麵。
杜雲蘿自是應下,又聽蘇嬤嬤說了些長房名下鋪子的狀況,她本就熟悉,自然記得快。
蘇嬤嬤從書房退出來,去次間裡給周氏添了茶。
周氏低頭看書,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蘇嬤嬤笑盈盈道:“太太,世子夫人一點就透了。”
周氏淺淺笑了:“那便好,她是個通透的就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