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穆連瀟啟程了,帶了鳴柳和疏影。
雲棲常年跟著他,對京中各處關係都熟悉,就留在京城裡跑腿,九溪留守府中,他年紀尚小,還需多磨練幾年。
杜雲蘿仔細替穆連瀟收拾好了,鞋墊中衣,都是她親手做的。
一針一線都是心意。
送走了穆連瀟,杜雲蘿轉過身望著定遠侯府的後院景致,心底的孤獨感猛得就泛了上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帶著錦蕊在園子裡來回走了走,才滿滿穩住了心神。
風毓院裡,練氏板著臉站在東跨院的窗前,眼中透著無力和疲憊。
窗戶微啟,裡頭沿窗擺了張榻子,穆連慧摟著被子睡得雲裡霧裡的,根本不知外頭狀況。
哪有姑娘家這般睡覺的?
而且這都快辰正了,哪有還歪在床上的道理?
練氏緊緊咬著後槽牙,深吸了兩口氣,轉身繞進了屋子裡:“慧兒!”
穆連慧眉頭鎖了起來,拉高了被子蓋住了腦袋,一個翻身又繼續睡。
練氏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去,一把掀開了被子:“祖宗!”
穆連慧含糊嘀咕了兩句,拿手蓋在眼上避光。
“連瀟啟程了。”練氏壓著火氣,道。
穆連慧低哼:“走了就走了唄。”
練氏在她身邊坐下:“連瀟媳婦沒哭也沒鬨……”
“她不肯哭鬨,難道要拿著刀子逼她哭鬨不成?”穆連慧撐坐起來,手指理了理淩亂的長發,“二哥走的時候,二嫂不也沒哭沒鬨嗎?您覺得不成?那我去把她叫來,給您嚎兩嗓子?”
聞言,練氏氣得渾身直發抖:“你你你!你說得這是什麼混話!晦氣!呸呸呸!”
穆連慧翻了個白眼。
“你說,她到底是怎麼想的?難道是她對連瀟並不上心?”練氏猜測道。
“她怎麼想的?您連我是怎麼想的都弄不明白,還想去弄明白她?”穆連慧嗤笑。
她的頭發長,發尾有些打結,她理了兩下沒理開,探身從旁邊幾子的繡籃裡摸了剪子,對著打結的發尾就卡擦一下。
練氏倒吸了一口冷氣:“你瘋了你!頭發是能隨便剪的?”
“總歸是理不開了,留著做什麼?不如剪了,”穆連慧把剪子丟了回去,“您說她對阿瀟不上心?這話您在府裡傳一句都會被人笑死,誰信呐?”
練氏歎了悶氣。
她也知道沒人信。
杜雲蘿與穆連瀟親近著呢,男女之間的心意,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既然那般喜歡,為何就不哭不鬨送了穆連瀟走呢?這樣的杜雲蘿,與最初練氏想象中的杜雲蘿,完全不同。
杜雲蘿剛嫁進來的時候,練氏就隱隱有這樣的感覺了,如今越發明顯。
練氏為此心煩後悔不已,分明是她親自替長房挑的兒媳婦,誰知儘然挑了個賢內助出來。
真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練氏出了屋子去透氣,她前腳剛邁出去,後腳穆連慧抱著被子又躺倒在了榻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