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忌著杜雲蘿等在明間裡,兩人沒有說很久。
蔣玉暖送了蔣鄧氏出來,目送蔣鄧氏與杜雲蘿離開,她倚在門上,許久未動。
“明白人?”良久,蔣玉暖自嘲一般地笑了起來,最後化作了一聲輕歎。
杜雲蘿引著蔣鄧氏往徐氏那兒去。
蔣鄧氏堆著笑,道:“剛才我與玉暖說生孩子的事體,夫人還未懷上,我就不當著你的麵說那嚇人的話了。”
杜雲蘿挑眉,淡淡道:“生孩子是鬼門關,也難怪蔣家嫂子如此上心。嫂子說得很嚇人嗎?會不會嚇著我二嫂?”
蔣鄧氏笑容一僵,乾巴巴道:“為母則剛,她腦子裡隻有平平順順把孩子生下來,顧不上怕了的。”
“說的也是。”杜雲蘿應道。
徐氏並不在屋裡,底下人說她到陸氏那兒吃茶去了。
蔣鄧氏麵上閃過一絲遺憾:“既如此,那我也就不打攪姨母了。”
這廂杜雲蘿送走了蔣鄧氏,那廂風毓院裡的練氏就得了信。
“連誠媳婦的娘家大嫂來過了?去了柏節堂,又去了尚欣院,最後去見三弟妹沒見著,就這麼回去了?”練氏瞪著眼睛問董嬤嬤。
董嬤嬤緩緩點了點頭。
練氏靠著引枕,用力搖了搖手中蒲扇:“她知不知道我病著?”
“知道。”董嬤嬤硬著頭皮答道。
練氏把蒲扇重重拍在了羅漢床上:“是我病中晦氣,還是她沒把我放在眼裡?我這個正經婆母跟前沒來露麵,到想著去見三弟妹。”
董嬤嬤吞了口唾沫,猶豫了一番,到底沒把“畢竟是姨母”的話給說出來。
中秋佳節,依著規矩,吳老太君、杜雲蘿以及穆連慧是要進宮請安的。
穆連慧從前一夜開始就臥床不起,不能拖著病體進宮,便在家中養病。
杜雲蘿陪著吳老太君進宮。
來磕頭的外命婦依著身份品級,給皇太後、皇後磕了頭。
在人群之中,杜雲蘿頭一次見到了景國公府的新夫人,她不過二八年華,挺著肚子,臉色紅潤,跟在老公爺夫人身邊,笑容親切又和藹,語速不急不躁,很是穩當。
僅僅隻看模樣,不像是個進府後就急著改朝換代卻把中饋弄得亂七八糟的愚笨之人。
老公爺夫人待新夫人和氣,婆媳之間看起來融洽極了。
杜雲蘿觀察了會兒,突然就有些悟了。
原來是她們錯看這位新夫人了,愚笨的人不是新夫人,應當是老公爺夫人。
老公爺夫人卸磨殺驢,把廖姨娘踢到了一邊,自是不肯再讓廖姨娘的人占著管事的位子。
新夫人順著老公爺夫人的意,胡亂折騰了一番,而後費了半年多才算理順了中饋之事。
如此不算“聰慧”也不“愚笨”的新夫人成了老公爺夫婦與小公爺的新寵,等她生個兒子出來……
就跟廖姨娘想得一樣,這景國公府的內鬥會非常熱鬨。
外命婦之中不乏上了年紀之人,受不得勞累,陸陸續續就回府了。
吳老太君也打算回去,慈寧宮的姑姑卻來請了。
慈寧宮裡,皇太後和皇太妃盤腿坐在羅漢床上,中間幾子上擺了一碟月餅,南妍縣主坐在下首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