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蘿喚了錦蕊來梳洗更衣,道:“外頭還下雪嗎?”
“比前兩日小一些了。”錦蕊手腳麻利,一麵梳頭,一麵答道。
杜雲蘿披了雪褂子,抱著手爐,走出了屋子。
驛館裡沒有旁的客人,隻他們一家住著,這兩日生活也算方便。
穆連瀟在院子裡練拳,明明是下雪天,他依舊練出了一身汗。
杜雲蘿瞪大眼睛看他,穆連瀟練功時的颯爽英姿,她怎麼看都看不厭。
穆連瀟注意到了杜雲蘿,他頓了頓,朝站在廡廊下活動筋骨的九溪招了招手。
等九溪樂顛顛地跑過來,穆連瀟輕聲吩咐了他兩句,九溪便小跑著去了。
杜雲蘿好奇看著。
沒一會兒,九溪就回來了,手裡握著一把長槍,豎起來時,比他的身量還高出許多。
他把長槍拋給了穆連瀟。
穆連瀟揚手接住了。
杜雲蘿眼前一亮。
韶熙園的院子不算小,但舞槍時還是施展不開,穆連瀟曾應過杜雲蘿,往後去校場練槍法時定帶上她,可惜這一年都沒有機會。
驛館院子寬敞,沒有那麼多花卉盆景,也沒有做事的丫鬟婆子,穆連瀟便要舞槍了。
杜雲蘿莞爾,他是真的記得的呀。
她知道穆連瀟不會忘,可知道是一回事,真的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杜雲蘿歡喜極了。
細長的銀槍比身材高大的穆連瀟還要高出一個頭,他握著長槍揮了兩下,槍身一挑。
穆連瀟的馬步結實,每一個動作都極有力度,虎虎生風。
一開始,杜雲蘿的眼睛還能
跟上,等穆連瀟越舞越快,她就完全目不暇接了,隻覺得那槍身的銀光在她眼前閃亮。
浮光掠影一般的槍法似白蛇吐信,又似蛟龍出水。
那長槍上下翻飛,若舞梨花,隨著穆連瀟的動作,周身飄舞的雪花全叫他掃開,天地之間仿若生成了一個結界。
杜雲蘿看不懂好壞,卻叫那槍法完全吸引住了,一眨不眨看著,就怕錯過。
穆連瀟練得很認真,上陣殺敵,赤手空拳的時候極少,多是手握兵器的,而他就偏愛長槍。
他的槍法是老侯爺在世時手把手教的。
當時他年紀還小,舞不動長槍,老侯爺從柴房裡尋了根木棍給他。
隨著個頭增高,手中的木棍也越來越長,等到穆連瀟能舞動真槍的時候,老侯爺已經不在了。
這柄槍是穆元策用過的,戰死時還握在手中,被親兵搬了回來,現在就陪著穆連瀟。
以後,也一定會和穆家的槍法一塊,傳給他的兒子。
穆連瀟一套舞完,勻了勻氣,見杜雲蘿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他走上前去,笑著問她:“好看嗎?”
杜雲蘿的眸子如寶石般明亮:“好看。”
穆連瀟笑意更濃,彎腰貼近她,在杜雲蘿的耳畔低聲道:“是槍法好看,還是舞槍的人好看?”
呼吸嗬在耳垂上,如低喃細語,杜雲蘿耳根子發燙,仿若被火灼了一般。
她輕哼一聲:“好看,你最好看。”
杜雲蘿說完,轉身就躲回屋裡去了,留下穆連瀟一人,抱著銀槍,笑容燦然,連這寒冷的冬日都染了暖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