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處,陸氏不禁咬了咬下唇。
單嬤嬤也想明白了,道:“四太太,說到底,都是我們的胡思亂想,叫老太君知道了,心都要碎掉了。”
陸氏歎息:“我也恨不能是自己想錯了,隻是元婧的那些話實在讓我想忘也忘不掉,我猜,老太君也是如此的。”
單嬤嬤頷首:“畢竟是親兒,太太與奴婢都不敢信,何況老太君。
如此說來,讓世子在山峪關多待兩年也好,山峪關戰事不興。”
陸氏透過簾子往次間裡瞟了一眼,見吳老太君和徐氏交談甚歡,她抿了抿唇。
穆連瀟不會在山峪關待上十幾年,那地方真的戰事不興,聖上又怎麼會讓他去那裡。
再說了,真的戰死沙場馬革裹屍,和府中內耗,是截然不同的。
陸氏在八仙椅上坐下,幽幽歎了一口氣:“元婧可真是厲害,就算是死了,也不叫我們好過,她想要的,不就是我們妯娌間彼此猜忌懷疑嗎?”
單嬤嬤亦皺緊了眉頭。
穆元婧想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她們明明都知道,都看穿了,卻還是會被穆元婧牽著鼻子走。
人心便是如此吧。
陸氏稍稍坐了會兒,又進了次間裡。
吳老太君和徐氏正說著府裡隔了十幾年,總算添了男丁,見陸氏進來,就把話題轉開了。
陸氏遺腹子滑胎時,是個成形的男孩兒,吳老太君和徐氏都不想勾起她的傷心事。
好在,今日不缺讓人振奮的話題。
幾人說說笑笑,周氏就回來了。
“老侯爺與老爺在地底下,一定也高興壞了。”周氏溫和道。
吳老太君讓周氏坐下,笑道:“我正跟你兩個弟妹在說給哥兒起名的事,我琢磨著,不如取個‘延’字。”
攤著手,吳老太君在掌心一筆一劃寫下了這個字。
周氏眼睛霎時濕潤。
延,取綿延之意,吳老太君是盼著府中香火興旺,一代延一代。
揚子的《輶軒使者絕代語釋彆國方言》中寫過,“施於年者謂之延,施於眾長謂之永”。
老侯爺未知天命,穆元策和穆元銘僅過而立之年,而穆元安更年輕。
吳老太君白發人送黑發人,如今盼著的,也就是子孫能健康長壽。
嫡長房嫡長孫,寄托了老人所有的希望。
周氏含著淚,頷首道:“延哥兒,這名字好聽,能得老太君賜名,我們延哥兒定然是個有福氣的。”
名字就此定下,芭蕉伺候了筆墨,周氏給嶺東寫了信。
徐氏把金鎖片交到了周氏手中。
周氏明白她心意,握著徐氏的手,重重點了點頭。
風毓院裡,練氏回來後就歪在榻子上緩了大半個時辰,而後喚了朱嬤嬤,讓她去尚欣院裡看看。
朱嬤嬤走了一趟,聽說下午蔣玉暖和娢姐兒大哭了一場,她不由惴惴起來。
尚欣院裡伺候的人手幾乎都是練氏安排的,朱嬤嬤不敢瞞著,硬著頭皮道:“姐兒歇午覺,醒來就哭得傷心,二奶奶心疼壞了,一邊哄一邊哭,好不容易哄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