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連瀟聽完,鄭重道了一聲謝。
他想,讓葉毓之隨他來山峪關,這是他過去一兩年裡做得最對的一件事了。
同樣出身勳貴,安冉縣主因著私心,總求著葉毓之與穆家兄弟們來往,葉毓之因此對穆連康很熟悉。
即便八年多未見,即便長大之後的穆連康的模樣變了許多,葉毓之還是認了出來。
黃大將軍搓了搓手,道:“都能平安回來,就比什麼都好了,那個賈德,陰差陽錯,還能了這麼一樁事。”
“賈德?”穆連康皺眉,他多年都生活在關外,身邊聽的都是胡人的名字,對偶然聽過的漢人名字就會印象深刻。
穆連瀟解釋道:“以前是京中揚威鏢局的鏢頭,經常護鏢出關,前些年受傷後金盆洗手,這次他以向導身份入山峪關,行不軌事。”
“鏢頭?他的額頭上是不是有一道疤?”穆連康問道,見穆連瀟頷首,他搖頭道,“不可能,賈德是死在我眼前的,我親手埋的他。”
幾人聞言具是一怔。
穆連康解釋道:“差不多是六年前,那個賈德和我們的頭領有些交情,頭領不劫他的鏢。
可他們被彆的馬賊幫盯上了,最後鏢是保住了,但賈德受了重傷。
鏢局的副鏢頭押鏢回了關內,賈德留在我們這裡養傷。
同樣是漢人,他跟我說了很多話,說他的家鄉,說走南闖北押鏢。
他本來能養好的,一個不小心傷口又裂開了,最後沒救過來,我把他埋了。”
穆連瀟和黃大將軍交換了一個眼神,賈德死在了關外,那他們抓到的這個賈德就是個假的,冒名之人。
當時揚威鏢局的生意剛剛有了些起色,若讓人知道他們在關外險些被劫鏢,恐怕生意又要一落千丈。
為此,揚威鏢局上下隻說賈德是意外受了內傷回鄉養傷,而賈德的京中好友,就再也不可能收到他的消息了。
賈德這個人是真實存在過的,所以他的過去才那麼完整無缺。
那個假賈德,應該也是鏢局出身,因而對賈德和鏢局的事情很了解,昌平伯布這個局,應當是給了紹陵城外的賈德的叔嬸不少銀子。
那個村子幾乎無人了,年輕力壯的都去了城市裡,留下來的都是窮苦老人,說個謊就有銀子拿,這種好事誰會錯過。
從黃大將軍屋子裡出來,穆連康與穆連瀟一道走,他沉吟著道:“我是叫穆連康嗎?”
“是,我們是連字輩,你是三房嫡子,是我們的大哥,‘上下和洽,海內康平’,祖父取的名字。”
穆連康低聲念誦了一遍,道:“再跟我說說家裡的事情吧。”
穆連瀟點頭應了,從祖父穆世遠說起,說吳老太君,說穆元策幾兄弟,說永安十三年的變故,說穆連康的失蹤……
“大哥,你還記得你為什麼離開了靈棚嗎?”穆連瀟問道,這個問題堆在他心中八年多了,他一直想尋到答案。
穆連康苦笑,茫然之中帶了幾分落寞:“不記得了,你說的祖父祖母的事情,我都記不起來。
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關外了,首領說,是他救了我,看我練過武,會騎馬,就讓我跟著他們。
這些年,我就是一個馬賊,截過商隊,傷過人。
前兩年邊關打起來了,商隊幾乎失了蹤跡,我們就無所事事了,碰見葉毓之也是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