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蘿接了臘梅過來,深深吸了一口,花香濃鬱。
她閉著眼睛嗅花香,整個人陶醉極了。
穆連瀟背手站在她身邊,垂眸看著她生動的樣子。
柳眉青黛,小巧的鼻尖,紅潤櫻唇,捧花而嗅,透著滿足和欣喜。
他的目光柔柔,不動聲色地扭頭往杜雲蘿來處看了一眼,眼底閃過一絲沉重。
穆連瀟剛才在園裡折臘梅,就在遊廊的另一側,梅氏和杜雲蘿的交談,他一字不漏地聽到了。
他很清楚她們提起的當年舊事是哪一年。
杜雲蘿被逼得跳窗逃跑,就是他第一次在青連寺裡遇見她的時候了。
她驚慌失措而來,捏著他的袖子眼淚簌簌,披頭散發,可憐兮兮的。
那時候,穆連瀟問過她到底出了什麼事,杜雲蘿卻不肯說,想來,被自己的表兄逼到這一步,換作是誰都說不出口的。
何況是當著未婚夫的麵。
今日得知經過,穆連瀟有憐惜,也有氣憤。
與其說是氣甄文謙,不如說是氣梅氏口中的想害杜家的人。
不過,當時青連寺中除了僧侶,不是甄家的人,就是定遠侯府的人。
莫非是……
思及長房和二房的爭奪,穆連瀟有一瞬間,腦海中出現了穆連慧的身影。
沒有絲毫證據,穆連瀟不能斷言就是穆連慧所為,但這事情成了,對二房的確是有好處的。
杜家無論是追究還是不追究,杜雲蘿的名譽都會受損,穆連瀟這裡也就罷了,但從未見過杜雲蘿的吳老太君和周氏隻怕心中會生出些想法來。
穆連瀟繃緊了下顎。
青連寺中事情說不準,但他想起了望梅園裡的事情。
那日杜雲蘿穿的分明是絳紫色的雪褂子,穆連慧給他的消息裡,說的卻是紅色。
而穿紅色的隻有安冉縣主和杜雲諾。
姑娘們從湖邊過時,杜雲蘿、杜雲諾和安冉縣主摔作一團,若不是幾人正好拉著,離湖邊最近的安冉縣主極有可能落水。
要是事前沒有在園子裡遇見杜雲蘿,要是他看見一身火紅落水了,他會如何?
此刻回想起來,饒是大冬天的,穆連瀟都覺得背後潮濕一片。
彼時他未曾對二房起疑心,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沒有深究,現在回過頭去看,竟也滿布小心機。
讓他心驚,讓他心冷的小心機。
穆連瀟又想起了方升。
他曾經疑惑過,五十兩銀子,值得方升背叛侯府去對杜雲蘿的馬動手腳嗎?
原來,並不是背叛,而是效忠,方升效忠的是二房。
那麼穆堂呢?
穆連瀟吐出胸中濁氣,他明日裡就和穆連康一道上青連寺去見一見穆堂。
把臘梅送到了筵喜堂,杜雲蘿陪著穆連瀟去尋邢禦醫。
邢禦醫在教寧哥兒認字。
在甄家生活舒心,寧哥兒圓潤了許多,看起來憨憨的,很是招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