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蘿看了莊珂一眼。
所謂的祖宗規矩,不過是外族女子不能成為皇家正妻罷了,聖上的後宮之中,一樣有幾位異族的妃嬪,礙於出身,她們的品級不高。
可順王的情況與聖上並不相同,彆說是親王妃了,側妃與不上宗牒的妾室也一個都沒有。
順王的女人可能隻有莊珂的母親一人,他們兩夫妻又已經過世多年,有皇太後出麵,聖上要抬舉定遠侯府,也許那胡人女子是可能上宗牒的。
如此一來,莊珂的身份也就不同了。
以杜雲蘿的年紀,對先帝爺的莊貴妃的生平,自是一點兒也不知道的。
隻是,看皇太後和皇太妃的態度,似是與莊貴妃十分親近,對順王李憲的不知所蹤耿耿於懷,突然冒出來的莊珂一下子填滿了兩位老人的心。
皇太後絮絮問了些李憲在關外生活的事情,又使人去禦書房報了一聲。
莊珂此時平靜了許多。
人也許會有相似,可不僅模樣像,連名字、年紀都對得上,那就太過巧合了。
況且,在莊珂的心中,也盼著能尋到父親的親人,不管他們是什麼出身,是貧窮還是顯貴,莊珂都想見一見。
卻不曾想到,她的父親,來自這天下最尊貴的皇家,是先帝爺的親兒子,是當今聖上的兄弟。
莊珂不疾不徐說著關外的生活,說父親教綠洲上的人說漢話,說父親帶著她在大漠裡策馬而行,說父親寫得一手漂亮的字……
“孩子,你的字與你父親的像嗎?”皇太後問道。
莊珂斟酌著道:“從小是跟著父親學的,我自個兒瞧著,勉強學到了七分。”
皇太後頷首,茗姑姑通透,準備了紙筆,莊珂提筆,一時不曉得寫什麼,就寫了“天之方難、無然憲憲”。
略微吹乾,莊珂把紙捧給皇太後。
皇太後一看這字,捏著紙邊緣的手就不禁顫顫。
其他的字,如莊珂所言,學了李憲七分,隻那兩個憲字,與李憲親筆如出一轍。
外頭傳來問安聲,聖上駕到。
聖上進來,身後跟著皇太子李恪、誠王世子李豫,再往後頭,是穆連康和穆連瀟。
兩廂行禮問安。
一直安安靜靜的延哥兒看到了穆連瀟,歡喜地叫了起來,伸著手要抱。
杜雲蘿垂眸。
聖上看了延哥兒一眼,笑著在皇太後身邊坐下,道:“多大了?”
“上個月滿的周歲。”穆連瀟答道。
“哦?”聖上挑眉,又問,“抓周時都抓了什麼?”
穆連瀟搖了搖頭:“正日子時,正在返京的路上,等回到京中,還來不及補上。”
聖上了然,道:“也就小時候最親,要你抱你就抱吧。皇太孫小時候也粘著朕,不理他就哭,現在見到朕就躲。”
一番話說得李恪汗涔涔,想替兒子辯解幾句,又不好開口。
聖上的目光落在了莊珂身上,仔仔細細看了看,道:“確實和莊貴妃娘娘很像,要是遙遙往那兒一站,連朕都要看岔了。我聽說,五弟已經過世了?”
莊珂恭謹頷首:“父親已經過世了。”
“他生前可還有什麼東西留下來?”聖上歎息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