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柏節堂裡,吳老太君聽了在平陽侯府的事情,眉頭緊皺。
“欺人太甚!”練氏咬牙切齒,一個嫁出去的姑奶奶,竟然都敢動手了。
杜雲蘿垂著眼簾,道:“祖母,鄉君那性子,也不是個肯吃虧的,出了這一回的事情,平陽侯府裡頭,輕易也不會再去招惹她了。”
吳老太君還未開口,練氏先急著道:“連瀟媳婦,那等不講道理的人家,豈是能用常理推斷的?慧兒這三年間,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苦頭。”
杜雲蘿斜斜看向練氏,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平陽侯府不講理,也比穆元謀夫妻兩個沒有良心強。
穆連慧這三年能吃多少苦?
穆連慧連皇陵之中的三十幾年都熬過來了,還會怕這麼些小花招?
而定遠侯府裡,周氏、徐氏,還有杜雲蘿,前世遭的罪受的苦,怎麼不見那時候的練氏有過一絲憐憫?
從柏節堂出來,陣陣蟬鳴入耳,杜雲蘿不覺煩躁,反倒是平靜許多。
穆連瀟攬著她往韶熙園去。
杜雲蘿說過,她不想幫穆連慧,可今日狀況下,她實際上還是幫了的,那一番話,讓平陽侯府在這幾年裡都要投鼠忌器。
當時是順勢不得不為,既然那些話說出去了,這會兒再反複糾結,未免太過小家子氣。
杜雲蘿腦海裡一轉,就乾脆全拋到了腦後。
離開平陽侯府時,她正好與穆連慧四目相對。
穆連慧平靜的眸子突然就彎了起來,笑成了兩個月牙,臉頰上的梨渦淺淺,若不是一身素服,倒是像極了今生望梅園裡初見時的穆連慧了。
那個笑容留在了杜雲蘿的腦海裡,穆連慧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也絕不是一個吃了虧就忍氣吞聲的,她會笑,看來是尋到了一條路子。
她到底想做什麼呢……
杜雲蘿不會去攔穆連慧的路,可若是弄不清楚穆連慧要做什麼,萬一她豁出去了,損得是定遠侯府的名聲。
事前要是能心中有數,真有萬一之時,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穆連慧想要脫身,當然可以逃出去,她手中有銀子,隱姓埋名也能過日子。
隻是那樣一來,她就等於是舍棄了一切,尤其是身份,往後遇見麻煩,她連官府都去不了。
沒有戶籍,穆連慧就跟逃奴一樣了。
嫁人是不行的,她沒有辦法登記婚書,讓穆連慧做妾,更是天大的笑話了。
隻求一個孩子,那孩子的戶籍又要如何?
穆連慧一心一意要孩子,會為孩子打算,豈會叫他做見不得光的人。
唯一的手段是拿銀子換了戶籍,隻是財不露白,她一個女人露了財,後頭也有不少麻煩事。
這般算來,私逃是最後的一個辦法,不到萬不得已,穆連慧應當不會破釜沉舟。
可要說還有彆的可行的路子……
杜雲蘿算是了解穆連慧的,她不會把希望全押在三年後的定遠侯府身上,她一定是想到了彆的法子。
回到韶熙園裡,穆連瀟進了淨室梳洗,杜雲蘿擦了一把額上汗水,讓錦蕊替她把盤起的頭發鬆開。
杜雲蘿坐在鏡子前,鏡中映著她小巧又精致的五官,她微微偏過頭,看著自己的側臉……
在平陽侯府裡的一幕幕細細回憶了一番,杜雲蘿猛得就抓住了一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