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安伯府的人口不少,各房各院的住在一塊,但內宅之中能出什麼大事?
按理說,供奉的大夫是不可能忙不過來的。
即便是有人病了,也有一個輕重緩急,按部就班下來,不至於說大半夜裡就把京城各大藥房的坐堂大夫都請了去,天亮之後又再請人的。
除非是出了什麼急病,片刻耽誤不得的。
“昨兒個是姚八的頭七。”洪金寶家的吞了口唾沫,那些鬼神之說,她本是不信的,可架不住事情蹊蹺。
杜雲蘿的眉心一跳,沒有再多言。
她兩世為人,若說世上無鬼神,那她又算什麼?
興安伯府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杜雲蘿不得而知,平陽侯府裡卻得了些許消息。
平陽侯夫人青著臉,盤腿坐在羅漢床上,她這幾日犯頭風,腦袋痛得厲害,拿抹額箍著額頭。
黃櫨色的抹額顯得她的臉色發白,唇角低垂。
世子夫人坐在一旁的八仙椅上,雙眼通紅,帕子不住抹著眼角。
“環兒的身子如何了?可有醒了?”世子夫人顫著聲音道,“愁死我了,我恨不能親自過去,興安伯府上怎麼能夠這樣!”
平陽侯夫人咳嗽兩聲,喑啞著道:“你這會兒過去就是添亂?人家興安伯兩夫妻願意這樣?
是了,伯夫人也躺著了,現在怕是連生氣罵人的勁兒都使不上了。
你且等著,既然性命無憂,過兩日再看。”
“再看?”世子夫人搖了搖頭,“我怕……”
話才出口,就被平陽侯夫人打斷了,她斜斜橫過來一眼,瞪得世子夫人背後發怵:“怕什麼?怕還有人興風作浪?”
世子夫人隻能閉了嘴。
平陽侯夫人嘴上訓人,心裡頭依舊不痛快。
出了那等莫名其妙的事兒,誰會痛快?
興安伯府上出事情了,據來報信的婆子說,昨晚上守夜,伯府裡各房各院的都去了。
老伯爺夫婦兩人是不去靈前的,在花廳裡與幾位晉環的伯父伯母、叔父嬸娘說話。
丫鬟們上了點心湯水,眾人多多少少都用了一些。
沒想到那湯水裡下了耗子藥,一個兩個全倒了。
晉環也沒逃脫,吐得天昏地暗的,要不是底下人伺候得力,也許就不行了。
那麼多人中了招,興安伯府連夜到處請大夫,可還是鬨出了人命。
霍如意肚子裡的孩子沒保住,掉了。
興安伯夫人性命保住了,人卻沒醒,把沒顧得上喝湯水、身子無憂的小伯爺夫人忙了個腳不沾地,裡裡外外要操心。
除了救人,最要緊的還是要弄明白,湯水裡為何會有耗子藥。
一層層查下去,原來是姚三太太做的事兒。
姚三太太接受不了姚八的死,又無處宣泄情緒,一念之差,做出這等事情來。
她也是想跟著姚八去的,隻是灌下去的湯水不足以致命,被救了回來,這會兒讓人看著,不得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