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二人身為朝廷命官,因著車馬勞頓之事,就如此形態。
甚至不顧洛州水患之事,明裡暗裡逼迫安王降速而行,隻顧自身安穩,全然不知洛州百姓之苦。
安王殿下弱症在身,尚且沒發一言,這二人卻連這點兒苦都吃不得,簡直有違為官為臣為君子之道。
兩人一時間都被說得愣住了,下意識抬頭看向謝樹,才發現,此刻的謝樹過於蒼白臉色也稱不上好,卻穩穩立在原地,腰身挺拔,仿佛並沒有什麼大礙。
二人這才想起,比起他們,最受苦的,應當是這位先天體弱的安王殿下吧。
想起方才他們二人在謝樹麵前的言語,再對上此刻謝樹清淩淩的目光,兩人皆是臉上有些掛不住,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的疼。
是啊,他們怎麼敢在安王麵前抱怨,這最該抱怨的安王都還沒說話呢。
誰叫安王殿下平日裡瞧著安寧穩重,尤其是趙繼,在工部與謝樹共事這些時日,安王卷宗看得比誰都勤,還真叫他們一時間忘了安王的體弱之症了。
“宋大人所言極是,我等慚愧。”
宋玨這張嘴,這朝堂上下,還真就鮮少有人能說的過,不愧是一手策論便能震驚朝野之人。
趙繼心下起了些忌憚,這宋玨是個剛直脾性,他還是少說話為妙。
孫卯被說了一通,臉色也說不上好,宋玨是徐閣老的人,那也就是皇上的人,同為陛下做事,這人不幫著自己說話也就算了,竟還反過來教訓了自己一通。
這臭硬脾性,也不知是怎麼成為徐閣老的關門弟子的。
雖心底不滿,但孫卯終究還是顧及著對方的身份,也沒再多說什麼。
“《官箴》曰,官之法,惟有三字,曰清曰慎曰勤,不知二位大人以為何解?”
鬨這麼一出,謝樹也沒什麼多餘的情緒,隻是在幾人說完後,看向了趙繼和孫卯。
說到清字時,謝樹的目光剛好落在趙繼身上,明明是沒什麼情緒的眼神,卻無端讓趙繼打了個寒顫。
隨即反應過來謝樹說了什麼,麵上迅速劃過一抹心虛。
臉色變化幾乎微不可察,卻還是讓謝樹捕捉到了,要說往常,要從這位工部左侍郎臉上瞧出些什麼,倒是不容易。
也就是今日這會兒這樣的特殊情況,讓謝樹有機會看出點兒彆的東西來。
謝樹話音一落,孫卯也變了臉色,這話可不謂不誅心,還是從謝樹嘴裡說出來的,那可就跟方才宋玨的訓斥不大一樣了。
“屬下惶恐,請殿下恕罪。”
孫卯當機立斷,跪下行了大禮,心底暗罵自己今日被豬油蒙心了不成,怎麼就說出那樣的話來,自找死路。
這安王殿下也是,一個母家出身高貴的皇子,竟然還讀了官箴,這是一點兒野心也沒有啊。
趙繼也跟著跪了下來,心底同樣跟見了鬼似的,目光驚疑不定,安王殿下說這話,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
在工部時,他一早就覺得安王心思難猜,極難糊弄,偏錢元真不信,如今倒好,他人還沒到洛州,就先一步被安王抓著錯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