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本來就是塑料夫婦,能吃醋就怪了。】
【彆看虛假愛情了,走走走,看謝程煜和何知意,走鋼絲那裡,謝程煜男友力爆棚!】
隨著闞楹和謝驚晝沉默的時間越長,兩個人直播間裡的觀眾數量也流失很快。
除了闞楹的粉絲和一些高級顏控觀眾,剩下的觀眾要麼來看闞楹和謝驚晝尬秀恩愛,要麼來看熱搜上的狗血八卦,當他們目的半天也沒達成時,耐心自然也沒了。
不一會兒,直播間的觀看數量停在了比看雙人蹦極時稍高點的數值上,這些都是從網上摸來看八卦,意外被闞楹和謝驚晝的顏值圈住的吃瓜群眾。
吊廂的玻璃上,落下圈圈光影,冷風被一並隔絕在外,內裡除了尷尬也有陽光曳出的和煦溫度。
闞楹從玻璃上看見謝驚晝從對麵投來的視線,光影一晃,瞧不清晰。
算了。
闞楹手裡的鉛筆在畫板上打了個轉兒,被兩指捏著斜豎起來。
筆尖在光潔的畫板上嫻熟遊走,隨著沙沙沙的聲響一次次傳來,一個趨於完整的人像也慢慢浮現出來。
闞楹自幼學畫,師從大雍的丹青妙手,習得一手水墨畫法,再後來輔佐新帝,閒來無事又和宮裡的洋畫師學了素描畫法。
很快,攝像大哥也注意到闞楹在畫畫上的天賦,忙往前推了推鏡頭,讓直播間的觀眾們也能第一時間看見。
畫麵裡,男人懶洋洋靠坐在吊廂一腳,雙腿交疊,右手搭在胡亂堆疊的大衣上。
他似乎在發呆,半闔著眼皮,一點似有若無的笑噙在嘴角
可能時間短,也可能闞楹本就在速寫而非素描,因此,畫麵裡僅有一絲陽光傾下,來了一個響亮的明暗對比。
半明半暗的視線被極致勾勒出來,明亮下的他,張揚不羈,仿佛比太陽還要耀眼,而陰影下的他,鋒利冷銳,似堪堪束在鞘內一把劍,殺氣凜然。
【驚了!這到底是直播還是錄播!闞楹是不是用了手替?!】
【先不說有幾個手替能比闞楹的手指白皙勻停,你看不見闞楹腕骨上那顆淡淡的小痣一直在?】
這話說的不假,在一些大V搞的明星手照集合裡,十次裡有八次就能看見闞楹的手,秀窄修長,豐潤瑩白,像精雕細琢的玉製品。
而闞楹腕骨上的那顆小痣也成了個人的代表性印記。
從攝像大哥將鏡頭推近,觀眾們就看見這樣一隻手在畫板上精準落筆,老練描繪,線條也是乾淨利落。
短短七八分鐘,闞楹勾勒出了形似更神似的謝驚晝。
【當初誰說的闞楹和謝驚晝是草包花瓶和廢物真少爺的組合?】
【誰要再說闞楹草包,我這個學了七八年的美術生第一個不認!】
【我是美術藝考生!我可能要三個小時才能畫出闞楹這七八分鐘的作品還做不到神似qaq。】
直播間裡學美術的畢竟是少數,大部分人還是門外漢,但門外漢也有很多懂欣賞的,他們能看出來闞楹畫畫水平是真的很高!
闞楹本身就有一千多萬的粉絲基礎,粉絲群裡的大粉立刻錄屏剪輯,幾分鐘不到,闞楹的個人後援會官方號更新了一條新動態。
闞楹後援會V:#闞楹畫技##即興畫畫的你,也是我眼中的風景#[視頻]
再有闞楹經紀團隊的幫忙,很快,所謂的狗血四角戀被#闞楹畫技#暫時壓住了熱度。
而隨著直播間觀眾們的流竄宣傳,闞楹和謝驚晝直播間的觀看數量再一次穩穩上升。
闞楹做事情很容易入神,直到細化做了一半時,她才猛地回神,目光冷冷盯著地畫板上的謝驚晝,自顧自地生悶氣。
隨便畫一畫而已,她怎麼還想著細化了?
她看著畫板上的那張欠揍臉,微微蹙眉,為什麼要把他畫這麼帥?
猶豫幾秒,闞楹覺得還是不能讓謝驚晝太翹尾巴,便拿了橡皮在畫板上重重擦。
抬步上來的謝驚晝:……
他眼睜睜地看見他的一張俊臉被那塊劣質的橡皮擦得烏漆嘛黑。
謝驚晝謙虛問:“請問我是半夜當賊了麼?”
“你——”闞楹剛說了一個字,綁在腦後的頭發倏然散開,發絲一縷縷地劃過耳畔,垂落至肩上。
闞楹回頭一看,斷開的發繩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她放下鉛筆彎腰要去撿,還沒彎下去肩膀就被一隻大手撐住,灼熱的燙意仿佛能沿著薄薄的毛衣沁入肌膚。
一道散漫的笑從頭頂傳來,“我幫你撿。”
謝驚晝扶正闞楹,彎腰撿起發繩,再起身走到闞楹後麵,笑了聲,“我順手幫你綁頭發吧。”
仿佛一個臨時起意般的遊戲卻根本彆人拒絕的機會。
他十根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攏著闞楹披散開的烏黑長發,一黑一白的相襯像極了畫板上的明暗對比。
闞楹發現謝驚晝攏了半天也沒個其他動作,耐心被徹底耗儘,壓著冷意說:“你先把那根斷的發繩係好再綁頭發。”
“不用。”謝驚晝慢條斯理地攏好頭發,好似握住了一截珍貴的華麗錦緞,生怕指尖一不小心就劃傷了它。
摩天輪一點點上升。
闞楹耳垂被發絲弄得有點癢,側頭躲了一下。
透過玻璃窗能看見大半園區,也能模糊看見吊廂內的人影。
謝驚晝單手鬆鬆握著發絲,小手指一挑將被他套在手腕上的那根米色發繩勾了下來。
這時,闞楹才想來一件事。
她當時在小屋裡是想細看謝驚晝手腕上的東西,到底是不是那晚她被搶走的發繩,但突然看見薛玉昆帶人來直播讓她來不及細看。
現在不用看也知道了。
謝驚晝大概第一次幫彆人綁頭發,拿著發繩試探著綁了兩次,要麼不會繞圈要麼綁得太歪。
於是,他又拆開,再綁。
闞楹難得擠出幾絲耐心,默默看著他在那嘗試。
在吊廂升至摩天輪頂點前的幾秒裡,謝驚晝經過七次的重綁拆開,拆開再重綁後,終於不拆了。
闞楹挑剔了審視一會兒,這次綁得像樣點,至少沒有一絲發絲往臉上跑。
“親愛的——”
他拖著腔調,邁步繞回來。
闞楹抬眸。
看在他伺候綁頭發的份上,她也不是不能配合著尬秀一波。
謝驚晝半彎腰,從眼皮下投出的視線和她相平,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兩個人鼻尖的距離不到一拳,近到闞楹能嗅聞他身上特有的木香,也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長眼睫和隱在蒼黑眼眸裡的倒影。
謝驚晝在笑,唇角噙著一抹很輕很溫柔的笑。
吊廂慢悠悠地升到了摩天輪的頂點,內裡變得燦爛又明堂。
攝像大哥將眼前一靜坐一彎腰的二人拍下,鏡頭往前推,畫麵定格在他們側臉上。
窗外陽光輕輕灑落。
模糊了麵容,在卷翹的睫毛上跳躍。
謝驚晝在闞楹微微蹙眉時,突然伸手揉了揉闞楹的頭發。
他散散漫漫說:“其實,我有件事一直忘了做。”
音調壓低了,透著一股子慵懶又混不吝的意味。
闞楹嘴唇動了動,“什麼——”
她愕然睜圓眼眸,眼前的謝驚晝竟倏然欺近。
下一秒,額上有溫熱濕濡一觸而消。
“!!!”
闞楹反應過來後眼底驟然噴出簇簇火苗,胸腔更像火山爆發似的轟然炸開!
親了?
你竟然親了?
你竟然膽大妄為以下犯上地親上來了?!
她下意識抬手想往謝驚晝這個逆臣的臉上甩一巴掌,餘光卻瞥見一旁正在直播的鏡頭。
指尖一下子攥緊鉛筆,狠狠地刺向前麵。
謝驚晝似驚了下闞楹半路的轉變,上半身隔開鏡頭後用手臂輕攔了一下鉛筆。
他大抵也沒上心,半躲不躲地讓鉛筆尾端重重地刺在他的小臂上,“嘶。”
吧嗒。
鉛筆斷了兩截。
闞楹又冷怒又羞惱地瞪他,眼眸被微光一襯,很像燦爛煙火下的琉璃珠子。
謝驚晝轉了下手臂,心裡微哂。
他彎下腰,撿起掉在地上的半截鉛筆遞回來。
背著鏡頭,二人四目相對。
眼裡卻全然沒有觀眾們期待中愛意。
角度和陽光的雙重緣故,也讓觀眾們看不清闞楹和謝驚晝臉上的真實表情。
闞楹握緊兩截鉛筆,冷著臉抹了幾下額頭被親的位置。
攝頭猝然從一旁推來,謝驚晝單手插兜站起身,連袖子上的一點兒鉛色也沒被收入。
他唇角一揚,吊兒郎當地撩撥道:“忘了索取你在雙人蹦極時亂撒野的賠禮。”
闞楹暗暗咬牙,心裡恨不得能把他生吞活剝了。
那隻手真想撒野,當時就該把你的頭擰掉!
【什麼賠禮!闞楹蹦極時怎麼撒野了?!】
【嗚嗚嗚嗚,有人錄屏麼?!我想拿放大鏡把兩個人蹦極時的視頻放大看上N遍!我從頭到尾看直播為什麼聽不懂你們的啞謎!】
【啊啊啊啊啊啊啊!!!在摩天輪頂點接吻也太浪漫了吧!】
【土狗愛了愛了!!!】
【原來謝驚晝啞巴了十幾分鐘就等著摩天輪頂點接吻呢!】
闞楹扣住戴在手腕的細鐲,垂眸看向畫板。
畫在上麵的謝驚晝已經被淩亂的鉛筆線條分散切割,不能看了。
“你抽到的任務?”
“唔,真聰明。”謝驚晝漫不經心地聳了聳肩,“任務條上說讓我在摩天輪的頂點親吻自己的愛人,同時說——”
他定定看了闞楹幾秒,屈指抵了下唇,淺笑著吐出三個字。
“我愛你。”
一種近乎開玩笑似的口吻。
闞楹抬起臉,在鏡頭前回了他一個笑,手指捏鉛筆的力度卻比之前還重。
狗東西,大概率最後三個字才是紙條上的任務。
十來分鐘後,吊廂從摩天輪的頂點一路回落,最終回到了他們最開始的初始點。
工作人員第一時間迎上來時,先看了眼謝驚晝,猶豫道:“謝先生,你的任務——”
謝驚晝扯唇一笑,眉眼舒展,“已經做完了。”
“我差點被您騙了。”工作人員又看向闞楹手中的畫板,難掩好奇,“闞老師,我們能看一下您畫的謝先生麼?”
【我也想看!】
【闞楹被親完被告白完後又低頭畫畫,關鍵還不讓攝像大哥拍!】
【哪怕是素描肯定也有很多粉紅泡泡!】
闞楹瞥了眼謝驚晝,發現他視線落點竟也在畫板上。
“看吧。”
工作人員滿懷期待地接過畫板,謝驚晝也偏頭投去個眼神,一直跟拍他們的鏡頭一同偏過去,正正對準畫板。
萬眾期待下,闞楹的畫被展開了。
“……”
一隻烏漆麻黑的狼狗子,渾身濕答答地躺在地上曬太陽。
眼睛瞥著,尾巴翹著。
從頭到尾充斥著欠欠兒的倒黴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