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半。
夕陽西下,整個鎮子攏上了暈黃色的光暈,俯瞰時,像一幅慢慢展開的山水畫卷。
薛玉昆在古樂器店等來了謝驚晝四個人,他們身上或多或少有點狼狽,畢竟在鎮子上打工也不是很輕鬆。
薛玉昆朝他們笑了笑,說道:“我這裡有四份我們四位女嘉賓錄製的樂曲,裡麵包含了她們的濃濃愛意!”
內室,屏風後麵的闞楹等人,幾乎同時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薛玉昆指著桌上的四副耳機,“請大家先從我這裡抽簽,再根據你們的抽簽順序,依次上前挑選你的TA的樂曲。”
兔子111蹦出來,【宿主上上上!你肯定是第一個,然後你挑不中還硬說你們有默契!】
謝驚晝不緊不慢地展開手裡剛抽到的卡片,看清上麵的順序後,眉梢揚了揚,輕笑一聲。
下一秒,兔子111就聽見薛玉昆頒布順序,“請周寂第一個上前挑選!謝程煜第二個上前挑選!梁照清第三個上前挑選!謝驚晝第四個上前挑選!”
兔子111:???
謝驚晝垂眸,斜瞥了它一眼。
這老天爺給的手氣,誰也怪不了。
事實證明,兔子111真的怪不了,連說謝驚晝不配合橋段的話都說不出口。
兔子111:淦!
周寂聽到他抽到了第一,頓時拽起酷酷的臉,兩手插兜走上去,桌上的四副掛耳耳機長一個樣,像複製粘貼似的。
他拿起第一副耳機,剛聽了一個音,頓時嚇得一個機靈,忙把耳機扔在桌上,“這個肯定不是我家從溪的曲子,鬼哭狼嚎,差點沒把我送。”
說話間,他來到了第二副耳機前,催命般的嗩呐聲再一次狠狠衝擊他的耳朵,隨即飛速衝上了他的天靈蓋。
周寂:……
當他把四副耳機裡的嗩呐曲子全部聽完時,整個人都很茫然,茫然到眼神空洞,茫然到揪起了藍毛。
仿佛下一刻,他就能安詳地入土為安。
【哈哈哈哈哈哈!!!!我們剛剛被魔音摧殘的感受,周寂終於體會到了!】
【周寂已經被摧殘到靈魂出竅了哈哈哈哈。】
【摧殘歸摧殘,剛剛看見闞楹前腳高貴彈琴,後腳鬱悶吹嗩呐我真的有笑到打鳴!】
【嗩呐真不愧是紅白喜事都能吹的寶藏樂器!豎大拇指!】
梁照清聽不見耳機裡有什麼曲子,他納悶道:“小周,你怎麼了?”
“我——”周寂張了張嘴,眼神有了焦點,他搖搖頭,澀著聲音道:“我選第二首吧。”
薛玉昆將第二副耳機遞給周寂,“請到第二扇屏風前等待結果揭曉,照清哥請就位!”
梁照清撓撓頭,跑上來。
他雖然看見了周寂那副茫然樣子,但到底沒有準備,於是拿起耳機就聽,幾乎在刹那,他臉上就冒出和周寂同款的茫然和無措。
不一會兒,梁照清也是頂著一副即將入土的表情走到了屏風前麵。
謝程煜的表情管理比周寂和梁照清好一些,除了臉色更沉之外倒也看不出來其他,拿著第一副耳機走到第一扇屏風前。
此時,桌子上隻剩下一副耳機。
薛玉昆:“驚晝,到了。”
謝驚晝走到桌前,正要拿時,梁照清回過頭,站在第三扇屏風前勸他,“驚晝啊,反正你也沒得挑了,老哥勸你彆聽,太折磨人了。”
謝驚晝朝他笑了笑,反手拿起耳機。
刹那間,鬼哭狼嚎般斷斷續續的嗩呐聲猝不及防地流淌出來,似哭似笑,似高似低,入耳的就沒有一個好點的音調。
周寂道:“我懷疑這首曲子被留到現在就是因為它太難聽了。”
梁照清附和,“我也沒想到難聽竟然能分段位。”
謝驚晝沒接他們的話,默不作聲地關上耳機,拿著它優哉遊哉地走到了第四扇屏風前站定,唇角還隱隱透著點兒笑的意味。
周寂&梁照清:這不會是被摧殘瘋了吧???
“接下來就是見證默契的時刻!”薛玉昆為了節目效果,很是中二地大喊,“屏風!收!”
闞楹看著麵前的屏風慢慢挪開,而隔在屏風外麵的人也慢慢顯露出來。
同樣的衛衣,同樣的米黃色,鼻翼輕嗅,似有極輕極淡的清冽木香氤氳而來。
兩個人離得很近,不到半臂距離,從她平視的角度看過去恰好能看見他清瘦流暢的下頜線以及微微凸出的喉結。
闞楹抬起眸,一眼望進謝驚晝噙滿笑意的眼底,烏黑眸裡像有細碎的光在晃動。
謝驚晝俯身,視線和她平齊,唇角輕輕揚起一抹弧度,懶倦笑道:“驚喜麼?”
驚喜麼?
闞楹說不上來,反正驚訝挺明顯。
薛玉昆高聲宣布結果,“恭喜稀粥組和晶瑩組獲得勝利!根據我們割晚稻的排名順序比較,晶瑩組4分加4分共獲得8分,稀粥組1分加4分共獲得5分,清河組3分加0分獲得3分,寓意組2分加0分獲得2分!”
謝驚晝逗弄似的伸手,“合作愉快?”
闞楹垂眸睨著他伸出來的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但指節處有幾道泛出血絲的劃痕,虎口同樣有傷口,也不知道傷口有沒有處理過。
“已經清洗了。”謝驚晝以為闞楹潔癖犯了,閒閒解釋道。
闞楹捏了下指尖,才抬起胳膊,指尖似握非握地在謝驚晝掌心拂過,角度正好避開了他指節和虎口上的傷痕。
作為失敗的兩組,謝程煜和何知意關係還好,梁照清就比較慘了,先是被商佳禾狠狠拍了腦袋瓜又被商佳禾白了好幾眼,懟了好幾句,堪稱最慘男嘉賓。
古樂器店鋪的任務完成,薛玉昆帶著四組嘉賓來到了當地一間老字號的私人菜館吃晚餐。
因為謝驚晝等人下午都賺了些錢,所以一眾人吃了一頓像模像樣的晚餐。
晚餐結束,時間已經晚上七點半了,再有半個小時直播就會關閉,而闞楹等人也隨著薛玉昆往節目組預訂的民宿走,民宿位置在鎮子郊區,從這裡走過去大概二十分鐘。
他們沿著青石小路不疾不徐地走著,路上還能看見小橋流水和內河裡的小船,船夫手握船槳帶著遊客順河而下瀏覽南城的風光。
闞楹神色淡淡地打量著內河兩側很有古韻的建築,耳邊時不時能聽見薛玉昆的解說,“你們彆看現在人不多,晚上人就多了,□□點的時候,這邊有夜市。”
他指了指前麵,“看見那上頭掛著的燈籠沒?晚上它們都會亮起來,可漂亮了,從民宿那裡往這邊眺望,紅彤彤一片,視角特彆好。”
闞楹瞥了眼燈籠,收回視線時目光頓在被謝驚晝拿在手裡的耳機上,四副耳機被節目組送給了嘉賓們,而那四首嗩呐曲子也被節目組用手機傳給了他們。
“你當時聽出來了麼?”闞楹問。
雖然其他人都覺得謝驚晝是沒得挑才站在了第四扇屏風前,但闞楹莫名認為謝驚晝是聽出來了。
謝驚晝漫不經心地晃著耳機,“回答前,我要先問你一個問題。”
“問。”
“你是第一次吹嗩呐吧?”
闞楹心說你這不是廢話麼,我從前是有多閒會學著吹嗩呐?難道要把整個朝堂的大臣都給吹進棺材裡麼?
謝驚晝從闞楹的麵無表情裡讀出了答案,胸腔裡漫出笑。
他輕咳了一聲,往闞楹這邊歪頭,低低耳語道:“你還沒發現你的音樂天賦全點在了古琴上麼?”
闞楹:???
等她反應過來後,眼神凶巴巴地瞪他,用嘴型無聲說了個字,滾!
“哈哈哈哈哈哈哈。”謝驚晝被闞楹瞪了一眼,反而笑得挺開心,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開心。
準確來說,自從上午意外親吻了後,他身上的那點兒愉悅情緒就一直沒落下去過。
【謝驚晝剛剛的話什麼意思啊?】
【大概率闞楹從前在他麵前彈過或者吹過其他樂器,最後出來的成品也是一言難儘?】
【我同意前麵姐妹的猜測!啊啊啊啊啊他們這樣更好磕了!】
【我不覺得好磕,他倆關係就很奇怪,反正你們等著看吧,他倆早晚離婚,節目上絕對有劇本,正常情侶肯定不是一種忽冷忽熱。】
【你又懂了,他倆不離婚你直播吃鍵盤啊?】
【他倆離婚你直播吃鍵盤嗎?!】
二十分鐘後,闞楹看見了節目組租借的民宿,眸底有一閃而逝的驚豔之意。
節目組租的民宿是一幢獨棟的三層彆墅,白牆灰瓦的外形,四周是用柵欄圍成的院子,牆上還有大片的爬牆月季,潑潑灑灑開得火紅。
薛玉昆領著眾人走進彆墅,“二樓和三樓各有兩間臥室,我們先看二樓的兩間。”
說話間,他帶著人來到二樓樓梯拐角處的第一間房,推開門,“這間也是四間裡最小的一間。”
闞楹沒靠近,很隨意地往裡掃了一眼。
屋子也就七八平的樣子,1.2米的床,還沒窗戶,看著像是一間雜物房臨時收拾出來的一間臥室。
薛玉昆明知故問,“闞楹和驚晝要麼?”
“不要。”
“那麼小周和——”
“不用問了。”謝程煜麵色不愉地打斷薛玉昆的問話,“這間屋子我們要。”
周寂和嶽從溪以及梁照清和商佳禾果然沒意見,將這間小屋子讓給了謝程煜和何知意,這樣,他們倆也不用跟著看剩下的三間房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闞楹等人又一一看過了剩下的三間房。
等看到第四間臥室,看到裡麵的雙人大床時,闞楹垂下眼,摸了摸指間的戒指。
誰能想到,節目組弄的四個房間竟然都隻有一張床,還連張沙發都沒有!
謝驚晝單手虛扶了門框,走進去,窗外大片的爬牆月季花影影綽綽,屋子裡仿佛也浸染了絲絲縷縷的香味。
“挑這間吧。”他回頭,眉梢輕揚,像征詢闞楹意見似的,“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
挑哪一間都一樣。
闞楹沿著敞開的窗戶望過去,看見了簇簇花卉,點點頭,“挑它。”
周寂問嶽從溪,“從溪你挑哪間?”
“挑隔壁那間?”
“行!”
商佳禾道:“那二樓剩下的那間就我們住了,正好樓層低,省得再爬樓梯。”
“這樣的話,大家的房間就定下來了。”薛玉昆看了看腕間的手表,“時間八點整,讓我們同直播間的觀眾們說再見吧!”
闞楹還在看窗外的花簇,聽見薛玉昆這聲話也沒什麼反應,直到她手被謝驚晝從後麵握住,才被拽回神。
“???”
闞楹回頭,用一副“你又搞什麼鬼”的表情看他。
謝驚晝握著她的手朝前麵鏡頭揮了揮,懶洋洋笑道:“楹楹和大家說再見。”
闞楹:……
你這戲癮有點重。
【他倆剛剛是不是貼臉頰了!】
【嗚嗚嗚嗚這倆人進步了,秀恩愛終於不那麼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