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行風的大笑聲回蕩在堂前,讓呆住了的其他人回過神來。
但這回過神,還不如不回。
顧家幾個一臉茫然,產生了一種巨大的荒誕感和不真實感。
這個結果……太驚人,太離譜了!
倘若顧芳塵真是顧於野的血脈,那他們之前那一天一夜,又算是什麼?
算他們戲多?
而且既然顧芳塵是顧於野親生的,後者之前的咄咄逼人,原本可以說是憤怒,現在看來,反而顯得極其不智。
不智那都是說的客氣了,說白了,這根本就是愚蠢!
顧於野先認下顧元道,又自己把顧芳塵和自己的關係挑明,那不就是主動把自己的醜事直接抖出來了嗎?
這簡直是瘋了!
寧采庸也終於反應過來,嬌軀晃了晃,看向顧於野,仿佛第一次認識自己的丈夫。
她與顧於野之間的婚姻是兩個勢力的聯合,兩人感情不算深,甚至可以說是聚少離多。
但這麼多年下來,生下一子二女,再怎麼樣,心中也有三四分真情。
寧采庸是個無比傳統的女人,劍閣的女主人早逝,她自小持家,生命裡唯有四個男人占據了重要的位置。
父親,弟弟,兒子,丈夫。
而兩個女兒因著顧芳塵的關係,和她都不是十分親近。
可以說,顧於野就是她人生的四分之一。
她本以為,自己待顧於野的心,和顧於野待自己是一樣的。
夫妻本為一體,就算因為顧芳塵,兩人之間有爭執矛盾,顧於野還說出了那種誅心的話來。
但寧采庸也隻是失望地覺得,是自己囿於後宅太多年,擅自把顧於野想象美化了。
比起“丈夫”這個角色,顯然顧於野這人用“兵聖”去概括更加合適。
在顧芳塵這件事上,他不肯妥協,自然會用上自己的手段。
寧采庸想清楚這件事後,也就很快調整了過來。
她雖然對於顧於野竟然用這種手段對付自己,感到傷心難堪,但她對於顧於野幾十年的感情卻不會因此就在短時間內徹底消失。
當然,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知道這是顧於野在故意為之,而非真的懷疑自己。
這王府上下,哪裡沒有顧於野的眼線,他能不知道王府之中發生的事情嗎?
這種懷疑,本身就是無根浮萍。
隻是顧於野拿來動搖寧采庸的武器而已。
在寧采庸想來,這左右不過是兩人成為夫妻之後第一次紅了臉吵架,等事情結束也就恢複如初了。
可此時此刻,寧采庸臉色慘白,隻感覺胸腔裡、腦海裡都有火在燒,囁喏著幾乎說不出話來。
她完全沒有想到,最後竟然是這樣一個結果!
她才接受塵兒不是自己孩子的事實,怎麼眨眼之間,又成了顧於野的血脈?
如果顧元道才是她和顧於野十九年前生下的孩子,那顧芳塵又是誰生的?
顯然,在他們兩人之間,還有一個沒有出現過的女子!
“荒謬!荒謬之極!這根本是無稽之談!天子腳下,竟然有人膽大包天,篡改因果,查!給我查!”
顧於野鐵青著臉,伸出手在半空中虛空握住那根鮮紅的因果線,朝旁邊的軍士低喝著,暴怒之情溢於言表。
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暴跳如雷!
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兵聖,都顧不得此時是在眾人麵前,抬起頭,用冰冷而懷疑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大女兒。
“!”
顧幽人眉心一跳,心中一驚,刺骨的寒意讓她後背一瞬間毛骨悚然,渾身緊繃。
那竟然仿佛是……殺意?!
但下一瞬,那寒意又消失無蹤,好像隻是她的錯覺。
顧幽人一時恍惚,再看過去,顧於野的目光中,似乎隻有對她深深的憤怒和失望。
鎮北王深吸一口氣,沉聲質問道:
“幽人,我教過你什麼?凡事三思而後行,你將這結果說出來之前,難道就沒有想過自己可能被奸人利用的可能性?”
顧於野的態度沒有一絲一毫的心虛。
當然了,唯獨這一次,他的的確確是被人擺了一道——
他和顧芳塵有沒有血緣關係,他能不知道嗎?
但也因此,他險些沒有控製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