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他覺得他是活著的。
心腔裡跳動的那顆心,不再是魔神荊追的,是他的。
從此以後,隻原原本本屬於他。
雨停了。
葉曉曼看嘉應把頭靠在她肩上不動,隻聽到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她心想,就帶人小小地叛逆了一下,該不會就把聖子大人給整短路了吧。
她試探著拍拍他的肩膀,“你還好吧?”
濕透的白衣,跟真空沒兩樣,她的眼睛要很克製才能繼續保持正直。
嘉應蹭了蹭她的脖頸,“我好像不應該這般放縱。”
印象雖模糊,但那些規訓和責任,像懸掛在頭頂的監視之眼,無時無刻不刺痛著他。
葉曉曼讓嘉應從她肩膀上起來,她跳上樹乾,和他肩並肩坐著。
她從懷裡掏出一顆夜明珠,讓它漂浮在眼前照明,不好意思,也是從姬惟明的求婚現場薅的。
他們一起觀賞花朵彙成的溪流。
葉曉曼坐沒坐相地撐著樹枝,吊兒郎當地說:
“人嘛,一生也就活三萬多天,聖子大人偶爾也要允許自已放縱下,那句話怎麼說的,人生得意須儘歡。”
嘉應沒人在的時候,依舊正襟危坐,他淡漠地看著眼前的風景,“及時行樂,你是如何培養此種樂觀心態的?”
葉曉曼斜著眼睛看了看嘉應。
高高在上的聖子果然涉世未深,純情男孩子最忌野外與人談心,尤其是跟她這種有內涵有閱曆的人。
談著,小手摸著,男孩子很容易就躺下了,從說服到睡服,隻需裝個逼的過程。
葉曉曼換上一副七分高深莫測、三分滄桑的表情,開始跟嘉應談起她悲慘的童年。
“也許是生活經曆造就的吧。”
“你沒去過底層,不知道我們貧民窟是怎麼生活的。”
葉曉曼把她上輩子的生活,稍微更換成修仙界背景,講述了一下。
末世,喪屍橫行,大家沒什麼工作機會,一個不小心就會喪屍吃掉,絕大多數人又窮又喪。
又因為末世食物匱乏,窮人們不得不長期挨餓,更吃不起營養劑,長期缺乏各種維生素ABC蕭楚競的情況下,導致所有人長期都處在一種既虛弱又易暴易怒的狀態裡。
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所以窮人們都很及時行樂。
末世不像彆人想的那樣蕭條,反而娛樂業非常繁榮。
夜幕降下,臨時酒吧就會擠滿人,就連地下防空洞,也會流竄著無數拉皮條的夜鶯。
居民區的夜店,一排又一排,比喪屍啃出來的口子還密集。
“我把錢都花在夜店的頭牌身上。”
“周圍人都對我很不理解,掙到錢,應該先提高下自已的生存能力,例如打營養針讓身體強壯起來,買武器,囤物資。”
“一群俗人,他們怎麼能夠理解我深邃的思想。”
葉曉曼深沉地美化著她的行為。
“人活的不是長度,是深度和廣度,如果不開心,長命百歲又如何。”
她看到嘉應的臉上有雨滴,順手用袖子幫他抹了。
她眉眼彎彎,笑起來模樣深情,永遠脾氣溫和不會生氣,看在嘉應眼底,她動作繾綣又憐惜。
“因為嘉應啊,”她輕聲細語地說,“人臨死時,不是抱著金錢,也不是抱著榮譽死去的,人這種生物,是抱著記憶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