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曼閉上眼後,隻聽到現場腳步聲紛遝,皇帝的怒罵聲愈來愈高昂。
姬文逸的聲音就在此時響起,他聲線好聽,不疾不徐,不高不低,在一片雜音之中落入她耳朵,顯得格外清晰。
“兒臣恭送父皇殯天。”
呲。
寶劍削鐵如泥,有什麼被乾淨利落地斬斷了。
葉曉曼的心猛地一跳,似乎連呼吸也忘記了。
她睜開眼,遠遠看到開闊的寢宮,穿黑甲的武士像烏鴉般退出宮殿,有兩個人拖著一具無頭屍體,拖出殿門去。
原本象征至高無上皇權的龍袍拖在地上,像一件卑賤的垃圾。
象征修士分身的元嬰分身也被捏碎,神魂俱滅,被收入儲物袋帶走,皇帝瞬間死得透透的。
葉曉曼的目之所及,地板,天花板上,全是紅的血。
姬文逸便在這種屠戮後的現場,站立在血泊中,手裡提著一個斷頭。
他將皇帝的頭拎起來,提到眼對眼的高度,漠然地直視了一會皇帝死不瞑目的眼。
他感到葉曉曼投在他身上的目光,轉頭,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與她對望。
葉曉曼看到姬文逸朝著她,笑了笑。
然後,他便一手提著血劍向她走來,劍尖滴血,一手提著人頭,一步一個血腳印,向她走來。
葉曉曼有一刻是無法思考的。
姬文逸停在床邊。
他依舊是相當溫文爾雅。
古老皇族的頹唐優雅。
行走之時,身上的玉玦清沉,是當世的君子典範。
僅從他芝蘭玉樹的外表,誰也想不到,他剛親手弑了父。
她抬頭,有點愣地看著站在她眼前的姬文逸。
姬文逸無奈地歎息,輕柔地說道:
“阿寶,你看你,將我逼到什麼份上。”
葉曉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姬文逸見葉曉曼這沒出息的,驚得目瞪口呆的模樣,甚為可愛,他又笑了。
手下捧著金盤過來,他輕笑著,將手上的人頭,扔到金盤上。
收了血劍。
他又記著葉曉曼不喜歡血腥,又用潔淨法咒清理了手上和衣上的血汙,這才又爬上床,將葉曉曼抱住。
揭開金玉帶。
讓葉曉曼在他腰上。
讓她繼續學騎射。
他告訴葉曉曼。
“孤這次冒險行事,有可能會死。”
“孤為了你萬劫不複,應該給我一點獎勵吧。”
葉曉曼搖晃著,下意識回答:“那我先走?”
姬文逸笑著,把她拉下來,摁在心口,“你休想。”
葉曉曼很慌。
後世史書,是這麼描述今天的事情的:
——皇朝曆宣帝元狩506年,辛未月,癸巳日。
——時,逸帝為廢太子,後香拉氏,為宣帝掖庭。香拉氏有殊色,逸帝篤愛之,幽通日久。
——二人秘狎於帝龍床,行不軌事。帝察之,震怒。逸帝一劍,斬帝首於地,天下嘩然,此為“元狩宮變”。
葉曉曼怎麼也想不到,她能混上青史,千古留名,居然是因為這麼一個事。
姬文逸的謀朝篡位,純屬臨時起意。
事發突然,所有人萬萬沒想到,就連姬文逸自已,今早起床搶親時,也沒想到事情最後會是這樣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