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算賬(1 / 2)

青年築吹燈捂著摔疼的後腦勺,從地上坐起來。

葉曉曼和嘉應已跑得無影無蹤。

葉曉曼臨走前,體貼他躺地上著涼,給他蓋了一麵於事無補的粗布。

築吹燈兩條手臂搭在膝蓋上,沉默地呆坐著,大手拽著布角,一點點用力地收緊。

麵前一個屬於他的失魂落魄的影子。

粗布因為被葉曉曼觸碰過,還殘留著她的體香,她好香,凡是她動過的東西都帶著一股香味,連她剝完殼遞給他的雞蛋表麵也是香的。

築吹燈頹喪地想,大概是因為他很喜歡她。

有一回築吹燈聽到村裡的二流子和他的同夥在閒聊。

二流子常年在城裡的煙花柳巷幫工,自詡是車盤村第一風流人物,經常跟沒娶媳婦的毛頭小子們吹噓他在外頭的風流債,號稱傳道授業解惑也。

這二流子說,其實姑娘也是人,一張皮裹著一副骨架,會流汗沒洗澡不擦粉的時候也會臭,不存在女人就比男人香的道理。

姑娘什麼時候最香呢?就是你最喜歡她的時候。因為這個男女相愛的時候呐,身上會散發出一股隻有對方才聞得到的味道,這時候臭男人也變成香男人啦。

等什麼時候你家婆娘拎著你的耳朵罵你臭男人的時候,那就證明她不再喜歡你了。

築吹燈的理智告訴他應該扔開這塊虛情假意的破布,動作上卻自暴自棄,把這塊粗布捂到臉上,深深地吸著上麵的香氣。

太陽落山。

築吹燈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出曬穀場。

妖獸食人,為安全考慮,黃昏之後不該一個人在外頭飄蕩,可他實在不想回家,不知道應該怎麼麵對葉曉曼。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村裡偶爾也有偷人的事情發生。

築吹燈也曾親眼碰到過幾樁因為情感糾紛大打出手的,漢子不忠,或者婆娘偷吃,鬨得鄉裡人儘皆知,最後村長出麵去祠堂請了家法才了事。

那些媳婦偷人的,聽說丈夫打了情夫之後,勒令媳婦和情夫斷絕往來,後來都會選擇原諒,繼續和和美美地生活。

所以他要原諒葉曉曼嗎?

也許他該找到葉曉曼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葉曉曼一個老實女孩做出這種違背她本心的事情,她是否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說不定她對蛇妖已經沒有感情了,她已經移情彆戀愛上了他。

他不敢去確認,萬一葉曉曼會選擇跟他在一起,隻是為了報複小叔的虐待,為了羞辱小叔,才選擇身份最為尷尬的他。

築吹燈心煩意亂地走在村道上,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

他道了聲歉,越過對方繼續往前走,眼不經意地一抬,掃了一眼麵前的人的麵龐,抬腳走了兩步,忽然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猛然回頭。

他撞到的人,有一張與他一模一樣的臉。

白日見鬼了。

“少年離家老大回。”

“青山依舊,我已千歲老。”

青年築吹燈與鬼主築吹燈,隔著幾步的距離,在人來人往的人群裡對視。

一人震驚困惑,一人表情深如淵海。

過去和現在,隔江對望。

身邊來往的熟人海海,卻沒有一人意識到,此方世界同時存在著兩個“築吹燈”是一件多麼不合理的事。

行人有一瞬間集體倏忽化為黑煙消失,景色從繁榮變為坍塌荒涼。

青年築吹燈吃驚轉身打量周圍,看著忽然荒蕪死寂的世界,全世界都死了,隻剩下他一個人。

青年築吹燈打量鬼主,鬼主也在注視著年少的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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