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木緩了緩情緒,跟楊鬥、靜蘭二人彆過,領著其餘八人朝著東方的茫茫草原行去。
楚小木回頭看楊、周二人時,恰好撞見靜蘭也在回眸,二人四目相對,似乎有千言萬語……這一刹那的時間好似凝固了一般。
九個人一路東行,路上見到牧民們放羊牧馬,擠奶剪毛,打蟲割草……一切仍舊安靜而美好。
牧民們對碧城軍士都十分友好,見到他們是一群年紀輕輕的小夥子,而且風塵仆仆頗為勞累,便都拿出羊肉、乾餅之類的吃食招待。眾人失了長槍、弓箭,一路上無法打獵,也幸得牧民們招待才沒有餓到肚子。
張厚遇到哪家有年輕女子的,總要借故多坐半個時辰,眾人連拖帶拉,才能將他拖上路。
行了將近四日,一行九人才趕到孤鬆嶺下。
到了營地時,看到原本好好的帳篷已被前來偷吃食物的野獸咬得都是破洞,一個個都氣憤不已。
其時天色尚早未過午時,太陽也沒有前幾日那麼毒辣。楚小木說道:“要不,我們再去洞溪村看看吧。”
眾人想起洞溪村被自己殺害的村民,雖然這時已知道他們已全都變成了陰生牙的陰生子,無法再恢複成正常人,還是覺得深深的自責和愧疚。楚小木這時說去洞溪村看看,也正是大家的想法。
洞溪村相距營地並不太遠,約莫二十五六裡,眾人時而打馬小跑,半個多時辰也就到了。
站在種滿了圓葉麥草的山坡頂往下望,十七八頂帳篷依舊錯落擺放在平緩的山坡上,從村子中間流過的小溪溝依舊淙淙流淌……
村子中並無人影走動,但時不時傳來蟲鳥的鳴叫聲,與幾天前的詭異恐怖情狀已大不相同。
眾人騎馬走下山坡,見兩頂大帳篷後已壘起了一座又大又尖的墳塋,墳塋正中立了一塊木牌,木牌上蓋了一塊黑布,揭開一看,果然是用尖刀刻成的“洞溪村村民墓”六字。
眾人既傷感又慚愧,一齊跪在墳塋前,默默拜了六拜。周維義很是傷心,竟啜泣出了聲來。
走到被東忠軍軍士綁縛的空地處,附近的一頂帳篷旁橫七豎八地丟了八杆長槍、五把弓箭、一柄帶鞘的烏鐵劍,正是楚小木九人之物,不禁喜出望外,紛紛撿了起來,拿在手中摩挲不停。猜想是東忠軍的軍士走的時候有些急了,把收繳到並丟在一旁的兵器給遺漏了。
眾人又在村民的帳篷中找到不少乾餅、羊肉之類的吃食,用布袋裝好馱在馬背上——村民們都死了,這些吃食丟在這裡也會壞掉,不如拿回去用作軍糧。
張厚、烏盛二人從帳篷中抽出兩張厚厚的羊毛氈子準備帶回去,說是春、秋、冬三個季節用得著。楚小木想了想,也沒有說什麼。
眾人緩緩回到營地,已近天黑。楚小木爬到山頂,見用石塊圍成一圈的中間堆滿了油根草、厚皮草用作烽火的柴堆已隻剩一堆灰燼,顯然幾天前已被人點燃燒過了。估摸著東忠軍的軍士也猜出來害死洞溪村村民的是赤沙國人,因此在這裡點燃烽火報訊給南定大營及虎暮關。
到了晚上,楚小木拿出“歸星法訣”催促眾人習練,可眾人從洞溪村回來後一個個心情抑鬱,連吃飯都提不起精神,更不要說練這個枯燥乏味的“歸星法訣”了,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會兒天,便都一個個鼾聲四起睡了過去。
楚小木照著法訣習練,漸漸地神誌一片空明,好似進到了一個無邊無際的縹緲空間,前後左右、頭頂腳下都是數不清的點點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