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睜開雙眼,揉了揉眼睛,隻覺得外麵很吵,有錚錚劍鳴回響,讓人有些煩躁,忽然眉頭緊皺,覺得腦袋有點暈,像是受傷後的靈魂搖晃。
天淩聖地本就神聖,仙劍衝天,霞光萬丈,顯得莊重無比,令無數想要拜師學藝的年輕人更加向往。
上空有一柄斷劍懸浮虛空,垂落瑞彩萬千,神輝普照,閃爍著浩瀚仙光,一縷縷精純仙氣從斷處噴射而出。
“天降異象,莫非是祖師顯靈?”
“傳言,天淩聖地祖師有移山倒海之能,近乎仙境,可逍遙九霄。”
“師兄怎知?”
“上古大能都是這樣記載的。”
“.......”
“陸凝霜,外麵怎麼那麼吵?”
薑雲逸未立刻見到此幕,而陸凝霜玉指如蔥,指腹處略顯粗糙,但卻不影響其美觀,觸摸輕揉著較為淩亂的頭發,答道:“夫君,是你的劍再吵。”
“我的?”
薑雲逸抬頭看她,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被挨著她睡,第一時間是掃了一眼周圍,發現秦師妹等人完全沒往這邊看,他才扶著木椅邊緣傾斜身子,往陸凝霜那一邊倒,朝主殿外看去。
順著目光,赫然見到一柄古樸仙劍懸浮於半空中,劍刃斷裂布滿細紋,似乎感受到他的注視,竟緩緩落下。
劍尖垂下,劍柄朝上,即便斷裂,依舊是剔透的翠綠,如竹般的筆直。
諸多弟子一直緊盯著,實屬想不通為何劍塚內,埋葬的仙劍會有人得到認可,從古至今就未發生的事。
那把斷劍,也無人知曉是哪位先人。
直至,一道身影自主殿內緩緩走來,出現在所有弟子目光儘頭處。
他像是一個曾死去的人,曆經百年複蘇後很難在找回原先的感覺,就算陽光在如何映照,亦是無法讓他恢複往昔。
朦朧的身影,白衣白袍,秀氣而儒雅,帶著今朝燦爛,伴著昔日舊氣而來,身側還有清冷淡漠的佳人.....
神仙眷侶,卻好似經曆千帆過往。
一襲白衣纖塵不染,薑雲逸伸手穩穩接落,觸碰冰涼的仙劍刹那,昔日舊事浮現在腦海,牢牢加固回憶,一瞬間,臉上忽喜忽悲,隨即又轉化為平靜,看著陸凝霜。
他都快忘了,自己曾經不傲嬌,而是得不到回應,對陸凝霜而言自己像個可有可無的影子,所以複蘇後才會改變。
“你想做什麼?”
薑雲逸握住自己曾經的本命仙劍,也就是這一把舊物斷劍,質問她。
“把曾經的回憶在我腦海裡牢固,你可知,每段記憶都會讓現在的我痛苦一些。”薑雲逸又是嗔怪道,像是怪她好不容易忘掉些事,卻又被陸凝霜弄得強行記住,畢竟曾經多美好,落差就有多大。
落差感太大,就有些感傷。
倒不是薑雲逸故意忘記,畢竟記憶這種東西,都會隨著時間推移而淡薄,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更彆說他的三魂七魄不穩。
“總比夫君什麼都沒有要好。”陸凝霜輕聲說,仿佛怕驚擾到薑雲逸。
薑雲逸抿了抿嘴,沒有繼續反駁,因為斜視一眼發現全宗上下都在看著自己,頓時感覺丟臉,連忙轉過頭就走。
一戰龍族,二取仙劍。
前一事,讓天淩弟子對薑雲逸刮目相看,那是對實力的崇拜;現在從劍塚取劍,就好似一種身份的認可。
兩件事,任意一件都足矣載入天淩史冊,流芳千秋,即便當下他和天淩聖主站在一起,也不輸絲毫風采!
特彆是其他仙門的代表人物,隻覺得天淩聖主的夫君,堪稱絕代天驕,若非親眼所見,如此年輕恐怕難以置信。
原本薑雲逸臉皮很厚,但最近陸凝霜老是喜歡在熟人麵前搞小動作,弄得他現在臉皮被磨得越來越薄。
於是乎,薑雲逸又轉身牽住她,嘗試把她擋箭牌,這樣眾人才不敢肆無忌憚的打量自己,哪怕看不透也感覺不適。
不得不說,陸凝霜這個擋箭牌做得很到位,替他擋住所有的目光,對此薑雲逸一點愧疚心都沒有。
當下,薑雲逸不再和第一次下山離去時的遮遮掩掩,儘管依舊躲在陸凝霜身後,卻是坦蕩蕩的麵對著世人。
不緊不慢的離開,背影漸行漸遠。
“.........”
轉眼間,兩道身影攜手漫步在青竹峰山水道路上。
破舊的仙劍收回識海,薑雲逸眼裡露出回憶之色。
他們從小到大,一起走過無數遍,想起曾經堅持對她的撩撥,皆得不到回應,現如今低頭看著她緊緊牽住的手,遲來的幸福略微入心,現在回想陸凝霜那一句‘是我勉強配得上夫君’,不禁心底有些飄然。
相牽的手,反而握她更緊了,薑雲逸臉上勾勒出一抹淺笑,很淺,卻有些傻,這一副表情被陸凝霜看在眼裡。
這時,陸凝霜停下腳步,轉身沒有過多的猶豫,直接俯下身子,就要覆蓋在他的唇瓣上,也輕易的做到了。
熟悉的山路,枯葉飄落,剪影相錯重疊,單薄的兩道影子,一人捧著他的臉龐,另一人隻能閉眼微仰著頭。
本是如此唯美,但好景不長,薑雲逸便從中掙脫開來。
怎麼想都是陸凝霜一手策劃。
有一種感覺叫做回憶加了分,締造出一份無法拒絕的溫柔。
竹影清風。
這次陸凝霜在湊近,薑雲逸卻是單指抵在了她的唇畔,用很輕很輕的語氣,在金秋的陽光下,抿嘴對卑鄙的她說:
“不能再給,不然我不理你。”
他,沒這麼容易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