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房頂讓範德爾意識到自己剛剛的那些恐怖隻是一場夢境,額頭上不斷傳來的疼痛感,又在提醒著他,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種迷蒙而又清醒的精神狀態,讓他的大腦都成了一團漿糊,他本能的從床上支起身子,察看著此刻的情況。
可當他轉過頭,看向自己的床邊時,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讓他的呼吸都停滯住了。
希爾科冷漠的注視著自己這個曾經最好的兄弟,沒有任何的過激舉動,隻是從床頭櫃上用刀挑起了已經被氧化的有些發黃的蘋果,遞到範德爾的麵前:
“醒了。”
“這一定還是夢境對吧。”範德爾胡亂的搓了一把自己的臉頰,自言自語的說著,妄圖從這糾纏不放的夢魘當中清醒過來。
額頭上被觸碰到的傷口卻給了他當頭一棒。
疼的……不是夢境?
範德爾以一種快到看不清的速度轉過頭去,當他看到身前,這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頰時,他整個人都怔住了。
原本紛亂的,隨意貼在腦門上的亂發,被整整齊齊的梳在腦後變成了一個發亮的背頭。
希爾科瘦了很多,此刻他的眼臉看不到多少的圓潤,臉皮緊緊的貼著骨頭,凸顯出一種鋒銳。
最讓人矚目的,還是那隻眼白漆黑,瞳仁泛金的左眼,以這隻眼睛為中心,四周的皮膚下的肌肉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啃噬掉了一層,那層皮膚都塌陷了下去。
“範德爾,你還是這麼懦弱,你居然會認為這隻是一場夢境,嗬!”希爾科毫不留情的譏笑著眼前的範德爾,
“真不愧是你啊,用夢境來欺騙自己,來麻醉自己,但是啊,這一切都是真的啊!”
顯然,希爾科對範德爾的表現並不滿意。
連帶著,那原本要送給傷病員的那片蘋果,也被希爾科手腕輕轉,將刃尖對準自己,吃了下去。…
身子朝後傾倒,希爾科的皮鞋勾在病床的邊緣,雙手插在胸前,希爾科以一種絕對的輕蔑,看著眼前的這個前祖安王者。
“希爾科,你……”
範德爾激動的舉起自己的右手,想要去觸摸眼前的這個希爾科到底是真是?假,想要問問他這段時間過得好嗎。
可隨著他右手的舉起,雙方的距離貼近到某一個程度的時候,範德爾如同觸電一般,迅速的把手縮了回去。
他能所什麼?他又該說什麼?
希爾科變成如今的這個模樣,就是他一手造成。
那柄插在範德爾肚子上的匕首,好像永遠都沒有拔出來,在每一個深夜,早已愈合的傷口總會隱隱作痛。
他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惺惺作態的詢問希爾科最近過得好不好?他才是那個背叛者!
範德爾垂著頭,陷入自己的世界當中,一言不發。
希爾科當然知道自己這個“好兄弟”在想些什麼,整個世界上,恐怕沒有什麼人比他更明白,範德爾的懦弱,這種懦弱,是希爾科最討厭的東西!
“範德爾。”
希爾科的招呼讓範德爾顫抖的舉起了頭顱,但占據他視線的,卻是一柄“手槍”。
希爾科將自己的右手彎曲成一柄手槍的形狀,對準範德爾的腦門,勾起嘴角:
“砰!”
演講台上的血案似乎在範德爾的眼前再次上演!
熟悉的聲音、黑袍、手槍……
這一個個的特質,一個個的身影……
柯西先生、希爾科、柯西先生!
這些元素在範德爾的麵前組合完成,也構成了眼前這個,嘴角帶著冷笑的,全新的、從地獄裡爬上來的!
希爾科!
範德爾的腦海裡似乎有什麼東西破裂了。
他憤怒的揮舞著自己的臂膀,猛地掐住了希爾科的脖頸,手掌不斷的收緊。
就在這致命的威脅當中,希爾科沒有反抗,沒有嚎叫,他隻是冷笑。
右手那柄,好像是宿命一般的水果刀,被希爾科任性的鬆開,落在地上發出?幾聲輕響。
他隻是笑著,笑著,即便從喉嚨裡被擠出跳動的口水,他也沒有半分動搖。
那冰冷的、譏諷的眼神,好像在跟範德爾說:
“既然你上次沒有殺死我,那我現在就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再殺我一次!”
範德爾很絕望。
他曾卑微的祈求著林恩,跪在地上一個又一個頭磕著,祈求著那些祖安的代表能夠對自己那幫老兄弟網開一麵。
但台下,柯西先生冰冷決絕的射擊,讓那些老兄弟,一個又一個的倒在血泊當中。
當他憤怒的揮舞著鐵鏈,想要讓這個該死的柯西先生為自己的兄弟們償命的時候,峰回路轉之下,這個神秘的柯西先生,居然變成了被他親手背叛,落入祖安水網當中的希爾科……
他最好的兄弟,殺死了他所有的老兄弟。
那纏在喉嚨右手被猛地鬆開,希爾科重新坐在椅子上,躬著身子,因充血而導致赤紅的臉色如同地獄裡的惡鬼,死死的盯著眼前的範德爾,眼也不眨。
“咳咳!”
範德爾,沒錯,就是這樣,掐著我的脖子,像是你曾經對我做的那樣。
我必須要說的是,至少,你在背叛我的時候,不是個懦夫!
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