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蒙德校長麾下的人真的執行力超強,迪克睡了一覺在光怪陸離的夢境襲擾下睜開眼睛時,就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披著鬥篷正往這邊來。
看對方的身形和攜帶的劍盾就知道,那應該是學宮的守備官副隊長瑪爾德蘭閣下。
迪克對於這種執行力非常滿意,要不怎麼說人家阿克蒙德能成事呢?
撇開個人魅力和善惡觀不談,這位校長做事真的是滴水不漏。
當然這也很正常,要成為好人隻需要一顆善良並稍有點迂腐的心,但要在壞蛋這個領域裡做大做強,那要學習的東西可就多了,超強執行力僅僅是必要的基礎素質之一。
君不見,那些超級英雄們各有各的毛病,但超級惡棍們可是一個賽一個的離譜,堪稱德智體美勞全方位發展。
你手裡要是沒幾個博士學位,在惡棍聚會的時候都抬不起頭的好嘛。
這個道理放在更離譜的艾澤拉斯宇宙裡也是通用的。
總之,在迪克艱難起身給自己洗了把臉之後,鬼鬼祟祟的兜帽人就敲響了門隨後推門進來,他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這副打扮現場去應聘阿薩辛也沒什麼毛病,但問題是,大哥,這會正好是奧秘學宮的幾萬學生們上早課的時間啊!
在所有人都穿著統一的學生袍睡眼惺忪的往教室趕的時候,您老一個人這麼離譜打扮是打算告訴所有人你在執行“秘密任務”嗎?
唉,真不愧是以刻板和不懂變通著名的守備官啊!
難怪人家四處攏人手準備政變的薩奇爾老大爺打心眼裡看不起我們這些武夫,就你這個夯直的表現,實在讓我這個名義上的保安大隊長臉上無光啊。
但應召而來的瑪爾德蘭並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問題,他在看到重傷的迪亞克姆隊長之後也被嚇了一跳,急忙摘下兜帽,隨後用不那麼親切的口吻詢問道:
“校長的秘書官通知我前來這裡,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通知,但您這個樣子...”
“咳咳”
迪克咳嗽了幾聲,指了指自己纏著繃帶的脖子,示意自己喉嚨受傷無法說話,隨後蹣跚著移動到書桌旁,拿起紙筆開始書寫。
整個過程裡,瑪爾德蘭守備官就警惕中帶著一絲狐疑的站在原地看著他。
這根本沒有一個“心腹”該有的熱忱。
原因很簡單,瑪爾德蘭守備官根本就不是迪克的心腹!
不但不是心腹,兩人之間的關係還非常冷淡,僅僅維持著職業上的表麵尊重,一起共事了三十多年,卻完全沒有私下一起出去喝個酒或者去學宮內湖釣個魚什麼的私密經曆。
在關於瑪爾德蘭的事情上,迪克欺騙了阿克蒙德。
至於為什麼共事了三十年還沒有任何交情的原因也很簡單,倒不是迪克不善於社交,純粹是因為他是個“空降領導”。
三十多年前,阿克蒙德就任學宮校長時才把他從艾瑞達文明的邊陲之地克羅庫恩總督區的學宮下屬低級教育機構,調到奧秘學宮總部當保安隊長,本意就是施恩那一套順便給關鍵職位安插自己人,這是換了領導之後的正常人事調動。
迪克本身就是個靠裙帶關係上位的平庸典型。
但問題是,人家瑪爾德蘭守備官已經在奧秘學宮勤勤懇懇的乾了幾百年,這個保安大隊長的職位本來應該是他的。
雖然守備官們大都恪守聖光的教義,在這種私事上不會太多計較,但你指望被摘了桃子而意難平的瑪爾德蘭能對迪克有什麼好臉色那是想多了。
另一個原因,三十年的時間對人類來說已經是半輩子了,但對於艾瑞達人來說和一天一周的體感也沒什麼太大區彆。
艾瑞達人是永生的!
即便是在“黑暗之門正史”中,在迪克穿越之前的所有劇情裡都沒有出現任何一個老死的艾瑞達人!
人家在先知老維倫的帶領下於群星中流亡了少則一萬三千年,多則兩萬五千年,這個凡人難以想象的時間尺度下,他們依然能維持住完善的文明結構就多虧了這個離譜的種族天賦。
兩萬多年對於艾瑞達人來說極有可能隻是兩到三代人的時間差。
那麼問題來了,如果正常人類之間不能在一兩周內就和一個陌生人建立起足夠深刻的友誼,那麼迪克與瑪爾德蘭守備官之間冷淡的關係就得到了完美的解釋,對吧?
這也是迪克目前的窘境。
奧秘學宮的近千名守備官都聽從他的指揮,但也僅僅是服從命令的程度。
在這種沒有心腹的情況下不管是發起對薩奇爾的撥亂反正,還是對阿克蒙德的西比西比,他都根本沒有任何把握,總不能和某偷國的“膠佬”總統一樣,沒兵沒權就突然宣布戒嚴吧?
那和主動找死有什麼區彆?
但眼前這位瑪爾德蘭守備官可是學宮守備官體係中的絕對核心人物,不僅有職位的約束還有人格魅力的號召,這也是迪克一定要讓他前來這裡的原因。
“唰”
寫滿了文字的紙張被遞給了瑪爾德蘭,後者接在手裡看了一眼頓時皺緊了眉頭。
文字本身沒什麼不好理解的,無非就是阿古斯世界最有名望的施法者領袖投靠了惡魔,發展了邪教準備帶著惡魔崇拜者們在首都瑪凱雷地區完成一場“除蟲射日”,而現任學宮領袖,艾瑞達文明的施法者首領之一的校長大人知道了這個計劃準備來一場撥亂反正。
但這個事態怎麼評價呢?
反正,瑪爾德蘭守備官的第一反應是迪克長官可能中了某種邪術,他眼神古怪的看著他,猶豫著是不是要請學宮牧師來給他看看腦子。
這麼大的事,你找我一個保安副隊長有個屁用!
如果這是真的,你還不趕緊收拾東西去執政官之座,向兩位大執政官痛陳利害,調撥大軍前來首都準備鎮壓騷亂?
但迪克搖了搖頭,繼續寫了一段,遞給瑪爾德蘭,這次副隊長接過來一看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上前啪的一下將那寫滿了歪歪扭扭狗爬體艾瑞達文字的紙拍在桌上,壓低聲音嗬斥道:
“您是瘋了嗎?
薩奇爾那邊暫且不談,為什麼要我秘密前往執政官之座彙報此事?您覺得阿克蒙德校長也不值得信任嗎?”
瞧這話問的...
迪克用一種無語的目光盯著瑪爾德蘭。
阿克蒙德上任第三天就把我這個靠裙帶關係上位的家夥安插在你腦袋上當保安大隊長,你辛辛苦苦幾百年的成果被我摘了桃子,就這種情況下,阿克蒙德值不值信任這個問題還需要問嗎?
而且還是由你這個“受害者”來問?
你們...哦,不,我們這些守備官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難道真的是因為在聖光的號召下,開始用肌肉代替腦子思考了嗎?
他遺憾的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又在紙上寫了幾句話。
這一次不是勸說,而是命令:
“事權從急,茲事體大,你負責不了,我也不敢背這個鍋!
但薩奇爾和喚醒者密教要政變絕對是真的,你的家人也在奧羅納爾城定居,在知道這件事後回家將家人帶到學宮保護起來是人之常情,阿克蒙德不但不會懷疑,反而會覺得你因為家人和職責的緣故下定決心站在撥亂反正這邊。”
他一邊寫,瑪爾德蘭一邊看。
老守備官點了點頭,確實是這個道理。
不管阿克蒙德是不是有問題,但薩奇爾那邊的政變一旦發動,瑪凱雷首都地區一定會亂起來,作為首都最繁華的區域,奧羅納爾城必然是雙方爭奪的重中之重,保護好家人也是艾瑞達人的傳統道德。
迪克看到他點了頭,這才繼續寫道:
“在為人師長方麵,阿克蒙德做的很不錯,是相當傑出的教育者,然而他的私德一直飽受同僚詬病。
作為奧秘學宮的老一輩人,我不信你沒聽說過類似的風言風語,即便刨除善惡因素,薩奇爾將阿克蒙德視作兒子一樣培養也是有目共睹的事。
啟迪者將自己一手建立的奧秘學宮體係交給了阿克蒙德,這已經代表著校長成為了啟迪者實際上的政治接班人。
然而,身為孩子的他正在謀劃踩著導師與養父的顱骨上位...
我是他派出潛伏在喚醒者密教的間諜之一。
你應該理解我說出這些話的份量!
瑪爾德蘭守備官,我不是在以私人的身份請求你信任我,這是事關奧秘學宮數萬學子的前程和安全之事。
薩奇爾在學宮中有死忠,阿克蒙德在這裡也有自己的心腹,兩派一旦在這裡開啟爭鬥,必然會有無辜者卷入其中,而阿克蒙德一定要等到拿到切實證據才會開啟行動,這意味著他已經把學宮的名譽和學子們的生命押在了自己的前程上。
你我乃是負責奧秘學宮安全的守備官,僅從職責與道義的角度出發,我們就應該有自己的判斷。”
待寫到這些,瑪爾德蘭守備官的表情已經有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