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真疼...”
這是迪克在能開口說話後的第一句話。
他撫摸著自己喉嚨的傷口愈合後留下的那道傷疤,手指撫摸時甚至依然能體會到如火焰接觸般的灼熱。
高階女祭司伊沙娜女士剛才治療前用過一個專業名詞叫“灼療”,這其實就代表了聖光這種自帶治愈的力量的特點。
治療術和回複術這種溫和的法術還好,但遇到迪克這種致命傷需要大量聖光彙聚治療時,其產生的光熱就和灼燒沒什麼區彆了。
這也是為什麼在黑暗之門正史裡,那些強大的聖騎士在對抗邪惡時往往會出現很誇張的將敵人焚滅成灰的場麵,巨量聖光在短時間內的極致釋放一定會產生如火焰魔法的燃燒效果,而聖光燃燒時產生的光影又非常璀璨。
甚至有種“光汙染”的感覺。
這也是聖騎士會被戲稱為“影帝”的重要原因。
他們戰鬥的時候自帶的誇張光效相比其他職業的“樸實無華”而言,確實有些過於華麗和奢侈了。
迪克站起身,握緊拳頭感受著力量,在原地揮了幾拳又來了個迅猛的回旋踢,動作矯健儘顯高階守備官的強悍,再無一絲病人的虛弱。
不愧是侍奉納魯的傳奇牧師,這一手治療和驅散堪稱神跡,幾個小時的治療就讓迪克如獲新生。
雖然伊沙娜女士一直沒有說起她給迪克服用的那瓶被賜福藥物的價格,但治療效果這麼好,用自己的尾巴尖想想也知道那絕對是價值連城之物。
如果不是自己被大執政官注意到,這種好東西肯定輪不到一個學宮保安大隊長。
自己甚至沒來得及當麵向伊沙娜女士道謝,在他蘇醒之前,瑪爾德蘭就送伊沙娜離開了,等這事完了之後,自己一定要親自去納魯神殿向伊沙娜女士道謝。
在迪克穿好自己的守備官盔甲,背著用一大塊寶石雕刻出錘頭的長柄戰錘推開門的時候,就看到五小強正在討論策略,該如何用更有效率的戰法來通關“惡魔無雙試煉”。
看到他們如此“敬業”,迪克也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咳嗽了一聲,對自己名義上的“弟子們”說:
“孩子們,今天換一種訓練科目,我來當你們的對手。”
這個獨特的口癖讓五小強立刻回頭,隨後驚喜的看到迪亞克姆長官已經完全恢複了健康,他的聲音還挺有磁性,在守備官的沉穩中多了一絲激昂的感覺。
當然,迪克稱呼五小強為“孩子們”倒不是他故意占便宜。
雖然艾瑞達人是永生種族,但他們之間也有倫理輩分的說法,迪克在克羅庫恩地區度過高階守備官試煉時已經兩百多歲了,又在奧秘學宮當了三十年的保安頭子,滿打滿算三百歲的年紀麵對眼前這些幾十歲出頭的“孩子們”確實堪稱“長者”。
但和阿克蒙德這種一千多歲的老鬼相比肯定就不夠看了,而基爾加丹和維倫還有啟迪者薩奇爾的年紀都已超過了四五千歲。據說艾瑞達社會中甚至還有親眼見過始祖巫師奧古雷的“老一輩”,那已經是數萬年前的事了。
當然,艾瑞達永生不會衰老不意味著他們不會死亡,疾病、意外和遭遇重大打擊引發自殺一直是艾瑞達人死亡的重要原因。
另外,艾瑞達人雖然永生,但他們這個種族有個很獨特的“缺陷”。
據說如果艾瑞達人在絕望中失去了堅持的意誌卻又沒有死亡,或者遭遇到危險的外來能量的腐蝕汙染的話,他們就會在心靈的苦難折磨下“退化”到最原始的姿態。
整個軀乾都會縮水,健壯的四肢會變的短小醜陋,尾巴會脫落,麵容也會變的猙獰塌陷。
關於“破碎者”的傳說一直在艾瑞達人的文明中流傳著,但並沒有多少人真正目睹過破碎者,因此絕大部分艾瑞達人都將其視作一個“恐怖傳說”,經常被用來嚇唬熊孩子,比如你再不聽話就讓破碎者來把你抓走吃掉之類的。
但迪克知道,破碎者是真實存在的!
在阿古斯世界最終淪陷之後,那些沒能跟著老維倫一起逃跑又不願意加入燃燒軍團成為惡魔的可憐人們,就在漫長的折磨中退化成了破碎者,甚至還發展出了他們的社會體係和文明。
“您康複了嗎?”
法瑞婭提著戰矛上前,看著迪克,她說:
“您確認您現在就可以參與到實戰中嗎?受傷之後應該慢慢恢複才對,長官。”
“我現在和你們一群新兵切磋一下難道不就是‘慢慢恢複’嗎?”
迪克擺手笑著說:
“難道你們還覺得你們能戰勝一位高階守備官不成?孩子們,有信心是好事,但過於自信可會摔跟頭的。
來!
你先來!”
他活動著雙臂抽出背後的寶石戰錘,擺出一個非常完美的防禦架勢。
迪亞克姆的高階守備官戰術如烙印一樣刻在迪克心靈中,這幾天看著五小強打來打去,他早就手癢難耐了,雖然無法使用職業技能,但隻是基礎招數的對攻也足以讓迪克更快適應這種技巧的“傳承”。
他也必須讓自己儘快強大起來。
雖然弄明白了聖光道義的真諦,但迪克認為這種事關一生的誓言選擇還是要慎重一些,並不著急重新締結聖光契約。
“來就來!”
法瑞婭是個不服輸的性格,被迪克幾句話說的就來了勁頭。
在其他同伴們的注視中,她手握戰矛謹慎的移動步伐,隨後猛的
上前打出突刺,其體內的聖光也在這一刻附著於武器上讓戰矛散發出光耀,戰鬥視覺看起來非常誇張。
但迪克隻是一個後撤步就拉開了距離。
這甚至是肌肉記憶的本能反應,來自於迪克“年輕時”在石化森林中對抗危險的影豹以及在大草原上保護牧民時的戰鬥記憶,這具身體的過往雖然平庸,但絕非在戰鬥經驗上也充斥著摸魚劃水。
克羅庫恩邊疆區可不是什麼良善之地,在那裡長大還混出頭的孩子不可能是真正的庸才。
在法瑞婭想要上前繼續搶攻時,迪克掄起戰錘砸在了失去重心的戰矛中央,巨大的反震力讓法瑞婭差點武器脫手,正要後撤防禦就看到迪克拖著戰錘跳過來,鬆開左手掄圓了拳頭自下而上打在了她的下巴上。
這一記沒有章法的拳擊將法瑞婭打的原地飛起,隨後暈暈乎乎的摔在了地上。
她被打懵了。
揉著腦袋時就看到迪克上前伸出手,一臉歉意的說:
“抱歉,剛恢複過來對力量控製還有點差,你沒事吧?”
“沒事,但...”
法瑞婭一臉無奈的說:
“您這個戰鬥方式也太不拘一格了,守備官教典上可沒這樣的戰術招式。”
“但當你在石化大森林中遇到影豹襲擊時,這是最好的應對,武器揮舞的速度可趕不上那些‘幽靈’揮爪的頻率。”
迪克將法瑞婭拉起來,對其他人說:
“按照教典訓練能強化基本功,但你們不能一直用基本功戰鬥,要學著靈活搭配,更重要的是,要學會在合理的時機爆發自己的聖光。
新兵們的聖光能量很有限,它不能時時刻刻幫助你們加強攻擊的破壞力,隻有在確信自己這一擊可以打中的時候,在短時間內將聖光壓縮傳導到武器上,為自己的進攻附魔光耀傷害。
按照我的經驗,對於新兵而言,最好把聖光用於防禦而非進攻。
你們真的很難把握住那轉瞬即逝的戰機。
最重要的是,你們對於聖光的控製還很生疏,也很難和高階守備官一樣在短時間內對能量收放自如。”
“那您更應該教我們這種技巧。”
法瑞婭揉著發疼的下巴,她目光炯炯的盯著迪克,說:
“您是高階守備官,你肯定會這種能量操縱的竅門吧?”
“我會,但我不能。”
迪克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無奈和失落,他抬起自己的左手看了看,搖頭說:
“我的聖光道義破碎了,孩子們,在重新找到值得堅持一生的誓言前,聖光不會回應我的召喚了。”
“啊這!”
這回答讓五小強都震驚了。
聖光道義破碎這種事在艾瑞達守備官中真的很罕見,他們畢竟是接受聖光賜福的生物,天生的聖光親和讓艾瑞達人很容易感應到聖光的存在。
但隨後當聽到迪克將自己遭遇的事情娓娓道來之後,他們便和瑪爾德蘭守備官一樣意識到了這場悲劇對迪克長官造成的“影響”。
“阿克蒙德校長太壞了!”
伊米拉聽完之後義憤填膺的抓著法杖說:
“他怎麼能這樣對待自己忠誠的追隨者?”
“忠誠之血灑錯了地方。”
向來沉默寡言的劍士特拉滿罕見的評價了一句。
他看向迪克長官的目光都帶上了憐憫,難怪迪克長官會如此堅決的和那對邪惡師徒對抗。
“都過去了,我堅信黑夜再漫長也有黎明到來的時刻,我也堅信這場風暴很快就會消散。”
迪克如循循善誘的長者一樣鼓勵道:
“你們要以我為戒,不能走上和我一樣的錯誤道路,我也曾認為阿克蒙德對我的提攜是我這個鄉下小子交了好運,但事實證明,命運給予的每一份饋贈都已在暗中標明價格。
繼續訓練吧,孩子們。
雖然我無法使用聖光,但僅憑多年訓練而獲得的技巧與力量也不容小覷,我會用這經驗和技巧將你們快速武裝起來。
法瑞婭、特拉蒙,這次你們倆一起進攻!
其他人做好準備!
今天不讓你們充分理解‘高階守備官’的含金量我是不會結束的。”
就如此訓練了一整天,除了吃飯和休息之外的時間一直被用來打磨戰技,迪克從一開始的“照貓畫虎”到最後時刻有了種“融會貫通”的感覺,畢竟那確實是他“自己”的戰鬥經驗和技巧。
雖然是裙帶關係上位的平庸典型,但最少能自己通過高階守備官試煉已經證明了含金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