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齊並不打算把這個美妙的設想告訴埃裡克,她準備給埃裡克一個驚喜。
然而在準備驚喜之前,她自己卻先遇到了一個驚嚇——吃了太多烤玉米蘸辣椒麵,她開始鬨肚子了。
讓她心情非常陰鬱的是,這並不是傳統的鬨肚子,她並不想上廁所,隻是肚子疼。
她可憐兮兮地求廚娘再給她煮一碗奶酪粥,以為隻要吃點彆的,就能把那陣火辣辣的痛感壓下去。
誰知,一碗稠稠的奶酪粥下肚,她肚子的確不疼了,卻開始想吐了。
莉齊放下瓷碗,步伐沉重地回到臥室,攤開手腳躺在床上,感覺自己好像有些倒黴。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一陣響動。
埃裡克好像回來了。
她立馬滾到床邊,拿起床頭櫃的電話機——這並不是真正的電話機,畢竟牧場遠離小鎮,接不了電話線,這是埃裡克動手改造的監聽器,可用來監聽屋內的大小角落。不過,他自己並不用這東西監聽。他監聽的方法,莉齊既聽不懂,也學不來。
話筒裡,傳來他脫靴子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他似乎脫下了大衣,隨手擱在椅背上,走到酒櫃前,往杯子裡加了兩塊冰,倒了半杯威士忌,喝了起來。
不知是否他正好站在監聽位置的緣故,連冰塊與玻璃杯碰撞的聲響都清晰可聞。
她聽見他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穩,聽見他解開了襯衫衣領的扣子,甚至聽見他喉嚨發出的吞咽聲,仿佛正貼著她的耳朵咽下酒液一般。
要是平時,她肯定一個翻身下樓去找他了,哪怕他的情緒並不昂奮,她也有辦法讓他興奮起來。
但現在,即使他的興致高漲,她也提不起勁兒來——墨西哥辣椒對她的傷害太大了,直到現在,她的肚子還在隱隱作痛呢,跟火燒似的。
而且,她真不該喝那碗奶酪粥,雖然暫時緩解了她胃部的絞痛感,卻使她的肚子脹得慌,打個嗝都得提防吐出來。
莉齊捂住眼睛,恨恨地在床上翻滾了兩下——噢,她真不該蘸那麼多辣椒麵,因為一時嘴饞,錯過了多少樂趣呀!
不過很快,她就停止了翻滾,因為翻滾得太快,她又想吐了。
莉齊心裡很煩惱。
她擔心等會兒埃裡克向她求歡,她編不出一個合適的理由拒絕他。
她不能說她吃壞肚子了,那樣不僅廚娘會受到懲罰,接下來,她也會處於埃裡克的雷霆管控之中——不能再碰辣椒麵。
哪怕他把她打一頓,也比罰她不吃辣椒要好。
可他偏偏會禁止她再碰辣椒麵,至少這段時間她不能再享用烤玉米蘸辣椒麵了。
這時,木質螺旋樓梯傳來吱嘎聲響。埃裡克開始上樓了。莉齊立馬掛斷電話,閉上眼睛,假裝自己進入了夢鄉。
但她忘了,平日裡都是埃裡克幫她洗漱,也忘了整幢房子都處於他的掌控之中。
不管她裝睡的模樣是否逼真,他都知道,她並沒有睡著。
埃裡克推門走進臥室,將大衣和帽子掛在衣架上,看了一眼床上的莉齊。
她側對著他,很明顯沒有睡著,淺金色的鬈發上還夾著發卡。她睡覺的姿勢也絕不會這樣規矩,通常四仰八叉,手和腳都擱在他的身上。
她在躲著他。
埃裡克閉了閉眼。
……為了什麼?
假如她沒有躲著他的話,這時已經迎了上來,跟他撒嬌說想吃夜宵了。
她的飯量比大部分女孩子都要大,主食隻能在她的肚子裡停留一兩個小時,十點鐘左右她必定會跟他喊餓。
埃裡克頓了一下,挽起襯衫的袖子,去盥洗室洗了個手,確定手上沒有酒氣後,走到床邊,單手撐在她的身側,把她頭上的發卡摘了下來。
她眼睫毛紋絲不動,還在裝睡。
他沒有說破,把手伸進被子裡,握住她的腳掌。有點冷。他便起身去盥洗室,用熱水打濕毛巾,先替她把腳掌擦拭乾淨,然後用法蘭絨包住一塊熱磚頭,塞到她的腳邊。沒一會兒,莉齊的腳就被焐熱了。
不止她的腳被焐熱了,她的心也暖乎乎的。莉齊再也裝不下去,掀開被子,坐起來,摟住埃裡克的脖頸:“你回來啦,剛才去哪兒了?我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你人。”
“去給你的朋友找雇傭槍手了。”他回答。
莉齊頓時語塞,有些懊惱地咬住下嘴唇。
要是他在一個小時前說這句話,她絕對會又驚又喜地親吻他,誇他是世界上最體貼的丈夫,現在卻隻想繼續裝睡。
唉,她今天真是倒黴透了!
先是跟朱莉婭調情,被他當場逮住;想用濕毛巾給他擦臉上的血跡,又把自己的手背燙傷了;趁他不在,想吃點兒烤玉米解饞,卻不小心吃壞了肚子;好不容易琢磨出一個驚喜——前提是朱莉婭也在場,他卻告訴她,他出去是給朱莉婭找雇傭槍手了。
莉齊滿麵痛苦,這不是逼著她拒絕他的好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