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被確定下來去執行的事情便是派出人手救下柏林各處都在上演的“空中飛人”現象,不管他們未來的人生有多麼灰暗,政府都要想辦法把這一群正在跳樓的家夥給救下來,他們的死隻會讓社會更加恐慌,沒有人願意出門就看到地上躺著橫七豎八的屍體。
就這樣,從三號白天開始,警察就封鎖了柏林所有高度能摔死人的大樓,嚴禁非大樓內部人員出入,並在大樓頂層與高樓層入口處安排守衛,避免跳樓者的出現。
其次財政部長科赫與路易斯都認為接下來民眾將會發瘋似的跑到銀行取錢,銀行的現金儲備完全無法滿足如此巨量的金錢流動,如果放任民眾這樣取錢,那銀行將會一家一家的倒閉,所以政府需要同帝國中央銀行一起向公眾做出擔保,保證他們的存款,減輕民眾的恐慌。
在宣傳上就依然是戈培爾呼籲公眾不要恐慌,政府會處理好一切。
二月四日,儘管戈培爾通過廣播親自安撫民眾的情緒,但最終的結果還是與路易斯,科赫兩人所說的一樣,恐慌的德國人民衝進德國的銀行中希望把自己的存款全部取出來,銀行業無法承受如此巨量的金錢流出,被迫向政府求援,呼籲政府幫幫銀行,已經做好了準備的政府迅速做出行動,但即使如此,依舊有不少的銀行倒閉了。
至少一切還在可控範圍內。
......
從二月三日開始,一直到二月八日,一連五天時間,每一天國會大廈都燈火通明到很晚,包括宰相在內的所有官員五天來沒一天睡過一個好覺,而麵對即將到來的周末,德國政府也是做出了一個罕見的決定,這一周末將安排加班,從黑色星期一開始到周五,德國的情況很不好,但還算穩定。
當然這樣的穩定實際上是因為股市崩盤所帶來的連鎖反應還沒能顯現出來,到目前為止,政府所麵對到的股市崩盤帶來的影響隻有銀行業的將近崩潰與社會恐慌。
晚上十點,下班後的韋爾斯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家裡的餐桌上擺放著已經放涼的晚餐,那是他妻子做給他的,雖然很累也沒有什麼胃口,但本著不浪費的想法,韋爾斯坐到了餐桌旁開始吃晚餐。
一旁的牆壁上掛著他們一家的合照,他的孩子們早已成家立業搬出去了,現在和他一起住的隻有自己的妻子。
十幾分鐘後,吃過晚飯的韋爾斯簡單的洗漱了一番就來到了臥室當中,一連五天的忙碌讓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情況更糟糕了,妻子已經在床上睡下,臥室書桌上放著一杯溫熱的水,在桌子上還有一盒一盒各種模樣的藥品,正是這些種類繁多的藥品維持著韋爾斯的生命。
韋爾斯忍著腹中的疼痛,來到桌子旁拿起藥品開始吃藥,在吃下最後一片止疼藥後,韋爾斯長出一口氣,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等止痛藥發揮作用。
“呃——”
沒過幾秒,腹部猛然的疼痛讓韋爾斯發出了痛苦的聲音,不過這痛感很快就消散了,韋爾斯並沒有太在意,雖然他沒有在意這件事,但韋爾斯的內心還是升起了一股不安。
一連數天的高強度工作讓他沒時間去看醫生,他能預想到自己如果去看了醫生,那醫生一定會嚴厲的責備他,不論如何都會把他按在醫院裡讓他住院休息。
可現在的情況哪裡允許他住院休息呢?
隻是韋爾斯的內心也有一點後悔,他覺得自己應該抽出一點時間去看看醫生的,就像路易斯說的那樣,如果他出事兒了,德國的情況隻會變得更糟。
韋爾斯的內心也有不好的預感,他知道這預感是什麼,但他不敢去想,也不敢說出來。
這樣的壞預感讓他不得不重新思考之前路易斯所提出的建議,為了德國的未來,韋爾斯從抽屜裡拿出了筆和紙,認真思考了一段時間後,他拿起筆在紙上寫下了一段又一段的文字。
將內容全部寫完,他在底部簽上自己的名字,隨後把紙翻了個麵用筆壓在桌子上,這時候止疼藥也起效了,感到困倦的韋爾斯打了個哈欠,伸了個舒服的懶腰後起身坐到了床上。
韋爾斯躺到床上,蓋上被子,閉上眼睛,在藥力與身體疲憊的雙重作用下,他很快就進入了睡夢當中。
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這個夢好像是自己過去的經曆,但很快的他就發現那又不是自己的經曆,夢裡的德國戰敗了,夢裡沒有菲裡茨·希佩爾這個人,他成了社民黨黨主席,而他後來在對抗一名與林尚舟的那名女友有相似名字的可惡魔鬼,而自己的好同誌,戈培爾竟然是那個魔鬼的同誌......
夢裡的韋爾斯作為一個旁觀者見證了似乎是另一個自己的一生,他想著醒過來後要把這件事講給妻子,講給自己的同誌們聽聽。
......
當他再度醒過來的時候,他的雙眼已經模糊的幾乎看不清東西,耳朵聽到的聲音還算清晰,而他也很快知道了自己的情況。
雙眼模糊看不清東西,但韋爾斯知道那白色的天花板不是自家的天花板,鼻子所能嗅到的消毒水氣味也不是自家該有的氣味,耳邊的聲音更是有著明顯的悲痛情緒。
這一切都說明著一件事——他病倒了。
(大限已至啊...早知道就直接去找菲裡茨幫忙了...)
這是韋爾斯內心唯一的想法。
他能聽到耳旁家人悲痛欲絕的哭聲,能聽到自己的同誌們對自己的緬懷,他很想說些什麼,但韋爾斯隻能聽到,卻動不了。
忽的,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奧托。”
聽到這個年輕有力的聲音,韋爾斯立刻有了精神,他的雙眼瞬間清明起來,身體也有了力量,他扭頭看到了來者——林尚舟。
他沒有管其他人的反應,用力握住林尚舟的手,他的眼神非常複雜,有後悔,有不甘,但最多的是擔憂與信任,他擔憂德國的未來,同時他信任麵前的這位年輕人能夠帶領德國走出困境。
韋爾斯用儘力氣對神情悲傷的林尚舟說道:“菲裡茨....德國的未來......拜托你了......”
話音落下,他蒼白的手便無力的垂了下去。
一九三六年二月九日,德意誌帝國第二任社民黨宰相奧托·韋爾斯於任期內因病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