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將軍,陛下召將軍覲見。”
“有勞了。”夏侯獻捋了捋官帽兩側的帶子,接著順著內侍的指引,大步邁進了東堂。
曾經他對這裡是無比的熟悉,他還依稀記得他在這裡旁聽天子和近臣們談政時的畫麵。
很快,他來到曹叡麵前,躬身行禮:“臣夏侯獻,拜見陛下。”
“卿且入座。”曹叡低聲道。
接著他打量了夏侯獻一陣,隨後說道:“卿在外多年,看上去乾練了不少。”
是的,自打夏侯獻去淮南以來,這還是二人第一次相見。
這次曹叡麵對夏侯獻這樣的同輩並不打算端著,之所以單獨叫他前來就是想無所顧忌的敞開聊。他希望對方識趣,不會藏著掖著。
“夏侯卿,朕就開門見山了。”
曹叡從位子上站起緩緩走下台階,見狀夏侯獻也連忙從席位上離開,快步走到中央,躬身拱手。
曹叡道:“關於大將軍之事,卿有何看法?”
夏侯獻努力斟酌著措辭,一開始並未開口。
這時,曹叡頓了頓又接著說:“朕相信,安西將軍和征西車騎將軍所言都是實情,卿就不必過多闡述了,朕隻想知道,依卿之見,大將軍是否包藏禍心呢?”
曹叡的問題一劍見血,然而夏侯獻卻早有準備,言道:“回陛下,臣不敢妄自猜測大將軍之心,臣以為此事應當論其行而不論其心。”
“此話何意?”
夏侯獻繼續說道:“大將軍素來用兵都是‘兵貴神速’,當年上庸孟達反叛,大將軍從宛城急行數百裡,打得孟達一個措手不及。”
“然而到了雍涼,用兵的方式卻判若兩人。”
“另外....”夏侯獻稍稍猶豫了一下,又道:“在當年的石亭之戰和去年大司馬的伐蜀之戰中,大將軍的用兵也有待商榷。”
夏侯獻點到為止,曹叡一聽就明白了。
“可此役,大將軍畢竟擊退了蜀軍,保我大魏邊境不失。那卿以為此事該當如何?”
曹叡又把問題甩了回來。
夏侯獻趕忙回道:“臣自然不是質疑大將軍的能力,但比起兵事,大將軍在內政上的才華更為突出。”
聞言,曹叡忽然皺起了眉頭。
要知道,曹叡從登基起就開始了他的規劃。
他除了完全不懂兵事的陳群以外,把剩下的三位輔政大臣全都外派出去,為得就是讓他們遠離中樞,自己不被掣肘,從而大權在握。
誠然,司馬懿在內政上是有一套的,但若是以現在的官位入朝不給個說法過不去吧。
今年太尉華歆去世,若是將司馬懿升至太尉是否可行呢。
難不成要加錄尚書事麼?
這可是曹叡不願意看到的。
雖然可以隻升太尉,但不給錄尚書事,但這種明升暗降的手段在眼下這個節骨眼還不能用。
畢竟司馬懿隴西的這些所謂“罪狀”根本不足以治他的罪,就算真的有罪,廟堂群臣也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們完全可以說,隻是一次小小的戰略失誤。
而且現今吳蜀兩國頻頻犯境,他的確還需要司馬懿的力量。
夏侯獻認真觀察著曹叡的表情,他本來就準備了兩套方案,見到曹叡眉頭緊皺,當即就明白了曹叡的心思。
就在曹叡還在思考之時,夏侯獻又道:“陛下,臣還有一個建議,但說之前還望陛下恕臣妄言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