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明不感到意外?”
“那是相當意外啊,竟然是仲恭兄!”夏侯獻微微頷首,極力配合著對方。
王肅欣然點頭,撚須而道:
“我在朝中聽聞,那遼東太守公孫淵數次在賓客麵前詆毀陛下,甚至沒把我大魏放在眼裡。”
“再加上他此前就一直與那東吳的孫權眉來眼去,陛下此次終於下定決心征討遼東了。”
“當然了,若不是奉明此番擺平了鮮卑人之患,或許還要再等些時日。”
王肅投來欣賞的目光,隨即接著說道:
“據我所知,毋丘儉向陛下提出了一套伐遼的用兵方案,陛下很滿意,他的任命應該很快就會有正式的公文下來。”
“幽州刺史,加度遼將軍,加護烏丸校尉。”
嗬,這一串名頭下來,儼然是魏國北部軍區的二把手。
夏侯獻心中感慨...
曹叡這不僅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可靠的幫手。
從另一個層麵上來講,毋丘儉作為曹叡的東宮舊臣,跟他的關係不比跟夏侯獻的差,當然也不會厚此薄彼了。
“奉明在想什麼?”
王肅見到對方沉默,以為夏侯獻會多想,繼而寬慰了一句:“且放心吧,陛下自然是信任你的。”
“外舅誤會了。”夏侯獻從心道,“我與仲恭兄相識多年,交情匪淺,他能來我很開心。”
“那就好。”王肅喝了一口茶。
“除了毋丘儉,新任燕國相奉明也是認識的。”
“誰?”夏侯獻好奇一問。
“夏侯稚權。”
這便是夏侯惠,王肅的一位同僚,論輩分夏侯獻要管對方叫叔父。
“說起來,稚權應該已經到任了,我記得他比我更早一步從洛陽啟程。”
“嗯,那近日我可得找機會邀請稚權叔來府上一敘了。”
“是啊,手下都是自家人,奉明也省去一些麻煩不是。”
“噢,還有一位,奉明或許要留心。”王肅說著說著竟皺起了眉頭,“這新來的右北平太守可不是什麼善茬。”
“哦?”夏侯獻反而是來了興趣。
“奉明可聽過安定胡遵?”
“略有耳聞。”
“早年他跟隨太尉公抵禦過蜀漢的入侵,後來在一次平定匈奴叛亂中大放異彩,深得太尉公賞識。”
“後來,太尉公(司馬懿)調去了淮南,胡遵便在驃騎將軍(張合)麾下效力,前年與蜀軍在渭水一戰中也屢立戰功。”
“隻不過。”王肅話鋒一轉:
“胡遵此人邊地武夫出身,性格暴躁,驃騎將軍在任時尚能壓製得住。”
“可驃騎將軍卸任回京之後,到了鎮西將軍....呃,也就是令尊手下時,事情就開始變得不那麼愉快了。”
王肅歎氣一口:“奉明常年在外或許跟令尊也少有交流,我實話跟你說吧,令尊曾經跟胡遵鬨得水火不容,還上書罷了人家的官。”
“竟有此事嗎?”
夏侯獻這回是真的吃驚,自己的阿父這是一朝躍升一方軍頭,飄了?
“可不是嘛。”王肅道,“這回,是太尉公力薦,胡遵才得以來幽州做官的。”
聽到此處,夏侯獻一時間不知所言。
倒不是說夏侯楙跟胡遵關係惡劣,自己就一定會受到牽連,即便真的是恨屋及烏,夏侯獻也沒必要懼他。
但是自己這麼多年,一步步溫水煮青蛙般的蠶食著司馬家的勢力,阿父倒好,直接往人懷裡送。
這不單單是一個胡遵的問題....
而是他忽然察覺到,目前的雍涼看似是夏侯家在把持,可怎麼看都是一隻紙老虎。
彆的先不說,郭淮就第一個不會服他。
還有,司馬懿在這個時候為胡遵充當舉主,明顯就是為了施恩和拉攏。
如今吳蜀依靠山川之險難以短時間內征服,那遼東便是這些武將們建功立業的好戰場,他一定是看到了遼東戰局的潛在機會。
罷了,夏侯獻收拾起思緒,畢竟自己的手暫時也伸不了那麼遠。
“這倒是無礙。”夏侯獻想了想說道,“我聞胡遵也是一員猛將,想必陛下也是看重了他的能力才接受了太尉公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