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公,請將佩劍解下。”
昭陽殿外,一老宦官把拂塵搭在左臂上,稍稍躬下身子細聲說道。
夏侯獻把佩劍解下,抬手遞了過去,同時向旁邊瞥了一眼,司馬懿和王淩二人一邊解劍,一邊竊竊私語,時不時還露出笑意,看起來很是和睦。
“奉明。”秦朗湊了過來,壓低聲音道:
“目前外鎮的諸位將軍大多可以信賴,唯有揚州比較複雜。司馬懿和王淩都在揚州都督數年,舊部黨羽不在少數....我料想此次揚州定是角逐的焦點,奉明可有安排了?”
夏侯獻道:“既然舅父都說了,他們在揚州的勢力盤根錯節,我們可插得進去手?”
秦朗沉默片刻,小聲問道:“難道咱們就不管了?”
夏侯獻反問:“舅父想想看,我們現在有合適的心腹出任揚州嗎?揚州戰事頻繁,若是不通戰陣者去了打了敗仗,你我的臉要往何處放?”
“即便強推一個人出去,到了揚州政令不通,處處受人掣肘,再說難聽點被同僚賣了都有可能。”
“這....有這麼誇張嗎?”秦朗瞪起眼睛,覺得對方最後這句話有點不可思議。
夏侯獻也不怪他,畢竟秦朗從來沒有過出任外鎮,對這一類的事隻有耳聞卻未親身經曆。
他說道:“我意,不趟這渾水先把我們現有的東西抓得更緊。”
聞言秦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目前魏國實際上應有五個重要的軍區。
幽州的毋丘儉乃是先帝心腹舊臣且跟大將軍關係不錯,值得信任。
雍涼的夏侯楙和夏侯霸自不必說,隻不過雍州刺史郭淮的存在,讓他覺得有種鯁在喉的感覺。
荊州的夏侯儒能力平平,但他起碼是宗室的人,而且還是先帝親封的鎮南將軍。
揚州就不多說了。
除了揚州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軍區,那便是由衛將軍都督的整個司隸地區。
五個軍區能掌控四個,所以從目前看來,揚州問題倒沒那麼迫切。
“二位在聊什麼呢?”這時王淩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
“我跟衛將軍說,王公容光煥發完全不似花甲之年。”夏侯獻笑著拍了拍秦朗的後背。
秦朗愣了一下,連忙說道:“是啊,王司空身體健朗乃是我大魏社稷之福。”
同為輔政大臣,大家明麵上都是為大魏的發展而努力,在沒撕破臉的情況下,保持基本的尊重是應該的...否則太過跋扈必然遭受群臣的厭惡。
很明顯秦朗也清楚地知道這一點。
“仲達。”王淩轉頭看向司馬懿,“我方才說什麼來著,咱們不必拉不下臉,要多跟後生們交流交流,同朝輔政我等要齊心協力才是。”
“彥雲兄說得是。”司馬懿拱了拱手,對王淩表現得極為尊重。
“請!”見宦官再次從殿裡出來,王淩一伸手請夏侯獻先行入殿。
夏侯獻看了他一眼,心說這老登倒挺講規矩,他也沒客氣,先一步跨入殿內。
到了覲前,天子曹芳坐在龍榻上,郭太後則是在一旁的蒲團上垂簾聽政。
“啟稟陛下、太後。”眾人相繼拜禮後,王淩第一個站出來說道:“臣等此次前來是為了商討東線軍區將領調動一事。”
“哦?”簾內響起郭太後的聲音,“此前滿太傅不是已經出任揚州了?”
王淩道:“回稟太後,太傅坐鎮揚州自是妥當的,但近來揚州刺史部探得消息,說是吳國東關、皖城一帶有增兵跡象,臣推測吳國近期會對我揚州有所圖謀,不可不防。”
“不瞞太後,揚州刺史令狐愚乃是老臣的外甥,他為人豪爽、作風乾練,為政一方或可造福於民,但行軍打仗、拒敵於外卻並非他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