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郡,上邽。
鄧艾最近有些苦惱。
其實吧,他初到長安拜訪大都督夏侯楙時,對方曾建議自己駐紮長安,抽空去天水一帶巡視即可,這樣彼此之間有個照應,遇到突發狀況可以及時商議。
但他還是婉言拒絕了對方。
倒不是說他不願屈居下,而是他確實有他的苦衷——自己在雍涼的根基太薄弱了。
刺史換任看似輕描淡寫,實則很多東西都在跟著變化。
郭淮在雍涼任職多年,根深蒂固,他之所以能在屢次擊退蜀漢的入侵,這跟他手上的一支嫡係精銳有很大關係。
一般來說,一個將軍手下的兵成分是很複雜的,有州郡兵、部曲兵、或是臨時征召的屯田兵等等。
鄧艾家不像太原郭氏那樣財大氣粗,說白了他沒能力養活一支私兵,隻能手上的牌抓到什麼用什麼。
目前他手上隻有不到四千人直屬雍州刺史部的兵力,其中有近一半還是剛剛招募的新兵。
而且目前他跟南安、廣魏、天水各地的太守還沒建立起有效的聯係,若是突然遭遇戰事恐怕要邊磨合邊作戰了。
所以在一番深思熟慮下,他把當前的重心放在上邽的屯田兵之上。
當年蜀漢連年犯境之時,司馬孚主張從冀州調集農夫五千人屯於上邽,秋冬訓練,春夏屯田....那個時候鄧艾剛好是任關中典農校尉,操練之事正是他負責的。
“鄧使君覺得有何不妥之處嗎?”
天水太守崔諒見鄧艾皺著眉頭,他又轉頭看向那群正在訓練的屯田兵們,不解地問道。
鄧艾有些無奈地說道:“這些田兵多久沒有訓練了.....我看有的人連刀都使不明白,更彆說射箭了。”
“呃...”崔諒一時間還真不好解釋。
之前郭淮在時,根本就看不上這些田兵,人家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自家部曲的培養上。
上邽的田兵自從交給天水郡負責後郭淮就沒再過問一次。
久而久之,這些人就變成了單純的屯民,訓練什麼的也不安排,裝備物資也可以省下不少。
鄧艾大致猜到了原因,他看了一眼麵前的年輕男子,約莫著也就二十多歲。
據說此人是出自清河崔氏,崔琰之孫。
弱冠之年就定了個高品,進洛陽做了幾年郎官,又外放做了幾年縣令就直接升任兩千石了。
鄧艾沒時間去追究之前的事,當務之急他需要讓這支屯兵擁有一點最起碼的戰鬥力。
“我需要三千套甲,郡裡能不能支持?”
“啊?”崔諒懷疑自己聽錯了,怎麼對方說要三千套甲說得跟要三套一樣輕鬆愜意啊。
“鄧使君太會開玩笑了,天水郡兵的披甲率也不過三成,這三千套...恕下官失禮,這樣的要求有些強人所難了吧。”
鄧艾道:“那沒辦法啊,朝廷親設的屯田兵,就是要在戰時能貢獻一份力量的,我是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如此的荒廢,這樣下去我不好跟大都督交差啊,所以隻能暫時用裝備彌補技藝上的差距了。”
“這....”崔諒一時語塞。
“算了,我去與大都督說,田兵不堪一用,讓他再從長安調兵前來吧。”
“哎,哎!鄧使君莫急。”崔諒一看這架勢立馬慌了。
自己雖說是大族出身,但再大能大得過皇親國戚嘛....
那夏侯楙什麼脾氣他是打聽過的,若是把這事捅上去,自己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