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前。
繁華的銅駝大街上,三個少年結伴而行。
兩個人分彆牽著一匹馬,另一個則緊緊跟隨。
“森兄,今日我可跟我伯父借口說要去你府上讀書的,可這兩匹馬是怎麼回事?”
當朝太傅大孫、襄陽太守平南將軍司馬昭長子,司馬炎看著麵前這兩匹駿馬表示很不理解。
“炎,我怎麼就認識你了呢?”
大將軍次子夏侯森沒好氣地瞥了一眼沒出息的司馬炎。
“這話自然說給大人聽的,你還真要讀書?平時在府上還沒讀夠啊。”
“哦,原來如此。”司馬炎後知後覺,趕忙問道:“那我們去哪?”
“出城打獵。”一身遊俠打扮的夏侯森,得意地亮了亮腰間的短弓。
“啊?”司馬炎似乎是被嚇住了,立刻心生退意,“我等這個年紀,沒有正當理由,城門衛能放行嗎?”
伴隨著錯落的馬蹄聲,夏侯森一臉無畏地說道∶“洛陽令是我親舅父,城門校尉要管我芸妹叫外甥女,都是自家親戚,誰敢攔我?”
“你說對吧,阿鴦。”
夏侯森轉頭看了一眼文鴦,然而後者卻沒有為他幫腔,而是低聲說道∶
“還是不要聲張的好,我阿父那個暴脾氣,要是知道我偷了府中的馬,回去又要和我對練了。”
夏侯森眼角抽了抽,心說對方這麼小就能跟阿父對練了?
話說那文將軍長得跟頭熊似的,也虧文鴦能受得住啊。
他打量著對方,心中嘖嘖稱奇。
文鴦今年七歲,先不說對方這個頭已經跟自己一般高了,甚至已經學會了騎馬。
他本以為自己九歲半時便會騎馬射箭已是天下無敵了,沒想到竟然有人比他還勇猛!
“不管了,先去探探路。”
夏侯森說了一句,隨後二人各自牽著馬,稍稍加快了步伐,司馬炎小跑著跟了上去。
依照《魏律》,在這洛陽城中即便是馳道,沒有特殊調令也不可縱馬而馳,更彆說在繁華的銅駝街上了。
幾人路過一道小巷子,司馬炎忽然用餘光瞥見幾個身著襤褸的人散漫地坐在地上。
他們披頭散發、灰頭土臉,跟街道上其他形形色色有著鮮明的對比。
“這些人何為這般狼狽?”司馬炎問他的老大哥夏侯森,在他眼裡,森兄是無所不知的存在。
夏侯森回頭看了一眼,“估計是哪裡來的流民吧。”
“京師竟然還有流民?”
司馬炎平時出門的機會很少,而且在他的印象裡,大魏是何等的繁華昌盛,大魏的都城洛陽城更應當是大魏的真實寫照。
“走吧。”夏侯森見怪不怪地說道:“等到一些比如天子出遊之類的大日子時,這些也就看不見了。”
“且慢,你二人等我片刻。”司馬炎撂下一句話便轉身走進一間食肆。
待他出來時,手中多了幾張餅。
隻見司馬炎快步走到那處小巷,蹲下身子看向其中一個跟自己差不多年歲的孩子,隨後把手中的餅遞了過去:
“吃吧。”
散著亂糟糟頭發的男孩遲疑了一下,之後本能地接過食物,狼吞虎咽了好幾口才想起來嘟嘟囔囔地說了一句“謝謝”。
男孩身旁的大人也分到了來自司馬炎的善意,趕忙表示感謝:“多謝這位小公子!”
“你們是哪裡來的?”看著同樣吃得歡快的男人,司馬炎好奇問道。
“河內。”
司馬炎當即驚訝道:“我也是河內人士,沒想到竟是鄉黨!”
“是嗎?”那人抹了抹嘴,“敢問小公子姓名?”
“在下河內司馬炎。”
“司馬....”聽到這個姓氏,男人原本喜悅的表情轉瞬即逝,隨即變成了一種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