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嘯,飛雪如絮。
丁奉之弟丁封也在此次的“敢死隊”裡,對於丁氏兄弟這樣的出身而言,沒有什麼留“火種”的意義,有的隻有“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大兄。”丁封稍稍帶著一絲愁容,問道:“我們真的不等大部隊前來夾擊嗎?”
“弟難不成是怕了?”五十多歲的丁奉笑起來很是爽朗。
丁封自然知道兄長是開玩笑的。
丁奉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趁魏軍戒備薄弱之時一戰而定,這才是我軍此行的意義!”
聞言,丁封的神色也變得堅定,他扶著腰間的刀,看向自家兄長,等待他的命令。
丁奉抬頭看了一眼連接著山頭的堤堰殘垣,沉聲道:“所有人!脫下衣甲,丟掉長矛大戟,隻帶著頭盔,拿著環首刀和盾牌隨本將向上攀爬!”
“諾!”
吳軍將士視死如歸。
丁奉身先士卒地做出表率,利索地脫下甲胄,大喊一聲:“將士們!取封侯爵賞,正在今日!”
隨後手持劍盾,跳下戰船,帶頭衝鋒。
丁封有樣學樣,緊隨自家兄長的步伐向前衝去。
身後驟然響起鏗鏘的拔劍聲,吳兵們士氣大振,僅僅三千人的集體衝鋒卻如同山呼海嘯一般壯烈。
此時的七寶山上,安豐太守楊弘正在大帳中烤著火。
淮南冬天是濕冷的,他一北人即便是在此處待了若乾年也還是不太適應。
忽然,門外進來一人把他嚇得一哆嗦。
“府君不好了,敵軍殺上大堤了!”
“什麼!?”楊弘覺得莫名其妙,雖說司空的大營還在北邊,但他這裡好歹也算是後方啊,哪蹦出來的敵軍啊?
顧不得多說,楊弘闊步走出營帳,隨即帶著一隊親兵朝著事發地趕去。
可到了堤壩上,楊弘樂了。
他發現一群人竟然冒著大雪,光著膀子拿著短兵器往堤壩上爬!
“不是瘋子就是雜牌軍。”
楊弘譏笑一聲,“如此天寒地凍的,他們就算不被凍死,就憑手裡的短刀也想跟我們一較高下嗎?笑話!等他們上來,我軍隻要手持長槍,那是一槍一個。”
雖然他還是下令迎敵了,但顯然沒把對方太當回事,起碼沒當作正規軍來看。
然而,真正交兵後他才發現,這幫吳軍果真是瘋子!
他之前預想的一槍一個的場麵並沒有如願發生,反倒是吳軍像是嗑了五石散一樣,異常亢奮,一刀一個魏軍。
隻見為首那灰白胡子的老將在人群中左劈右砍,漫天的雪花和血花交相飛舞,表情中帶著幾分狠辣還有些鬼魅,似乎在享受著一場盛宴。
“放,放,放箭!快攔住他們,不要讓他們靠近!”
楊弘終於是慫了。
可吳軍單手持著盾牌,依舊冒著箭雨衝鋒的模樣徹底擊潰了他的心理防線。
他此刻隻有一個念頭:往山裡跑。
然而這個念頭剛起,西側忽然鼓聲大噪。
乃是吳軍的留讚、唐谘等將從七寶山西側殺奔而來。
此刻,七寶山對側的濡須山上,張虎隻能眼睜睜看著對麵的慘狀卻不能出兵增援。
因為一旦選擇通過堤壩前去增援,將會徹底失去退路,徒增傷亡。
他選擇及時止損,於是燒營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