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十幾天前,孫霸於武昌登基為帝,改元??太元,追諡孫權為吳大帝。
隨後,拜全琮為左大司馬,孫峻為右大司馬,步騭為上大將軍,朱績為大將軍,孫弘為衛將軍兼領中書令。
這一刻天下才知孫權駕崩的消息,皆大為震驚。
而在大江之上,時常能看到吳國的水軍艦隊。
他們主要分布在武昌到建鄴這一段水域,而柴桑港的駐軍已辨明是諸葛恪的軍隊。
夏侯獻把這些情報整理後拚湊起來,認真分析了一陣得出一個結論:吳國內訌了。
看得出來孫權臨終前,定是在心中掙紮了許久。
但其實他怎麼選都不一定對。
二宮以來大臣們紛紛下場站隊,勢同水火。
如今孫權驟然離世,他們隻會全力支持舊主,以免遭到清算。
除非孫權將二人紛紛罷黜,立一個幼帝,如此吳國朝堂隻會受權臣擺布,而不至於兩方大動乾戈了。
可惜,沒有如果。
夏侯獻很快召集心腹們來相府商議此事,同時還有一個平日裡不常見到的身影——大司農桓範。
有幕僚建議,應當趁此時機發兵攻吳。
此言一出便是群情激奮,若是能跟著丞相一舉蕩平吳國,這將會是傳至千秋萬代的偉業,他們也能跟著在史書上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鐘會對此也很是認同,他的理想便是輔佐聖王成就功業,良機在前,他甚至懶得去思考過程,而直接展望起了結果。
反觀杜預卻眉頭緊皺,不置可否。
大司農桓範痛快地喝著酒,仿佛此事與他無關,他隻是個旁聽者一樣。
夏侯獻有時候也不太喜歡這種“裝腔作勢”的孤傲,但看在桓範對宗室一片忠誠的份兒上,他也不太會去計較。
不多時,他笑著向桓範請教:“不知桓公有何高見?”
桓範放下酒杯,捋了捋他花白的胡須,亦是笑道:“高見不敢當。既然丞相問了,那老夫便說說心裡所想。”
“請。”
桓範捋須道:“當年,我太祖武皇帝大敗袁紹於官渡,不久袁紹病亡,他的子嗣們亦是如今日的孫氏這般。”
“然而,強如太祖,在袁紹死後,我大魏亦用了六年之久才徹底平定河北。”
“想我大魏步騎驍勇,在廣袤的河北之地尚不能速勝,何談江東乎?”
“大江天塹猶在,我大魏即便是奪下了江陵,可是水軍何在?戰船何在?這些都非一朝一夕便能速成的。”
“桓公所言在理。”夏侯獻對此確實認同。
想當年太祖武皇帝收複河北,威震四海,可轉眼卻在赤壁折戟沉沙。
桓範是經曆過那個時代的人,他的建議顯得尤為中肯。
他沉吟片刻,又接著說道:“孫氏兄弟,急之相救,緩之相爭,不如候變而擊,可一舉而定。”
這時鐘會對此有了異議,開口問道:“桓公的意思是,我大軍若是南下攻之,孫氏兄弟還能齊力抵抗不成?”
“也不儘然。”桓範道,“但此刻雙方並未真正開戰,此時去攻,事倍功半。若是等到二孫激鬥正酣之時再派兵南下,豈不坐收漁翁之利?”
“善。”夏侯獻點頭,宣布道:“既如此,就依桓公之言。”
“另外,士季幫我寫幾封信,快馬送給王昶和郭淮,要他們多加留意邊務,有任何風吹草動即刻傳回洛陽。”
“唯。”鐘會拱手應道。
夏侯獻又看向杜預:“元凱今日為何不言?有心事?”
杜預愣了一下,這才道:“明公,在下是在想,若是二孫在揚州一帶開戰,我軍不如避實就虛,先行奪取西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