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們端來餐盤,夏侯獻隨口問道:“今日如何得閒來此處?”
“這不是奉明公務繁忙,次次家宴都看不到你的身影,隻好我二人親自登門了。”
安陽笑著回道,眼角的細微魚尾紋是歲月的痕跡。
“姨母說笑了。”夏侯獻道,“就算再忙,隻要姨母一句話,外甥自當暫時放下手頭的公務。”
油嘴滑舌~
安陽心中嬌哼一聲,開口說道:
“都是自家人,我也不彎彎繞繞了。”
她直奔主題地說,“此番前來,我是想為小妹的夫婿何平叔謀個職位。”
金鄉臉頰漲紅,微微低著頭。
來之前她準備了很多話術,但一進來就忘詞了。
但安陽卻能大大方方地開門見山,理直氣壯,這一點她真學不來。
“哎呀。”夏侯獻一驚,“此事怪我,近來當真是為公事所累,疏於自家事了。”
“此事好說!”
夏侯獻對何晏沒有任何敵意,但也談不上欣賞,若是他主動來投,那些個高位的清貴之官不是不能給。
但他若是拉不下臉麵,夏侯獻自然也不會主動去尋他。
宗室、鄉黨、寒門、士族,這麼多有才能之人都急著上進,他哪裡顧得上某一個人呢。
“這麼說,丞相並未對我夫君有怨?”見夏侯獻如此爽快,金鄉忽然開口問了這麼一句。
“有怨?”夏侯獻狐疑道,“此話怎講?”
金鄉又低下頭,她原以為夏侯獻聽說了什麼流言蜚語,這才遷怒何晏的,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於是連忙搖手:“沒,沒什麼的。”
“這樣吧。”夏侯獻道,“燕王幾日前還跟我抱怨,說前任宗正丞因病辭任,公務現在都壓在他的頭上,很是苦惱。”
“那不如姨夫去做輔佐燕王做事,可好?”
金鄉神色一喜,宗正寺雖然清貴,但宗正丞好歹是,宗正卿的輔官,是個四品官。
她一開始就不指望何晏進入什麼中樞機構,能有這樣一個官位,她已心滿意足。
忽然,安陽公主又道:“那既然如此,何平叔的兒子,奉明也給安排一下吧?”
“阿姊!”金鄉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差不多得了,不要得寸進尺呀。
不過夏侯獻確實沒什麼架子,滿口答應道:“好說,好說。”
聞言安陽斜了金鄉一眼,那意思仿佛在說,要不是我替你開口,你呀,什麼事也辦不成。
二位姨母走後,夏侯獻接著拿起手邊的冊子觀閱。
看著看著,忽然看到一個有意思的畫麵。
不多時,他把這本冊子單獨收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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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始八年,秋九月。
東吳丞相諸葛恪向孫和上表,稱原中書令孫弘假傳遺詔,致使魯王篡位稱帝,以至江東分裂,國之不國。
他意率精兵十萬收複武昌,重振江東繁榮。
孫和允奏,諸葛恪當月便召集大軍,水路並進,於柴桑駐紮。
西吳這邊得到線報,立刻遣左大司馬全琮從夏口移鎮蘄春。
秋日的大江兩頭,終是戰船林立,旌旗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