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城外西北二裡。
昨日魏兵們急行軍至此,方安營紮寨還未休整幾時,便被大量動員起來修築圍牆。
士兵、民夫們來來往往。
馱著石料、土料的驢車熙熙攘攘,驢車不夠就靠人用擔子來挑。
秋日的荊州帶著一絲微涼,但暑氣並未完全消散。
將士們的臉上沾滿泥灰,豆大的汗珠從額間流下,下意識地用手一擦,很快成了一個個花臉貓。
“動作快點!”
一名軍官手持馬鞭,大步流星地走來。
他看著一個方向,發現幾個灰頭土臉的士兵把擔子放在地上,坐在那裡懶懶散散。
他隨即板著臉走了上去,用馬鞭一指:
“你們幾個都給老子起來,誰讓你們歇息的?”
其中一名士兵慌忙起身,身旁的幾個也不敢怠慢跟著站了起來。
為首的士兵委屈道:“軍侯,兄弟幾個昨日還在猇亭與吳軍廝殺,今日實在是精疲力儘了啊!”
曲軍侯嚴金牛不為所動,喝道:“爾等是為偷懶找借口嗎?都彆廢話,給老子起來!”
士兵無奈,但依舊想爭取一二:“軍侯,我等並未偷懶,實在是太累了,請允許我等再歇息一刻,馬上就去。”
嚴金牛打量著幾人,士兵們軍服上除了灰塵還有不少黑色的血漬。
這是他麾下的士兵,豈能不知昨日他們剛剛經曆過一場激烈的廝殺。
此刻他也很累,然軍令如山,容不得情。
他道:“要是想討價還價,彆來跟我說,自可去大營找司馬使君。”
眾人無奈,隻好艱難地起身,繼續扛起裝滿土料的扁擔。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喧鬨。
幾人被那聲音吸引,紛紛看去。
“媽的!老子昨日廝殺了一整日,到咱在連覺都沒睡安穩。”
哐啷!
那人放下鐵鍬,“兄弟們,我們這樣乾,不等吳軍來,我們先要累死!這活他媽誰愛乾誰乾!”
這人是個百人將,一屯之長,麾下管著百名士卒。
見長官如此,
“就是,誰愛乾誰敢!”
“我們要休息!”
“我們要吃飯!”
旁邊其他屯、曲的士兵乃至民夫們也受此影響,紛紛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有的人並非是想跟著鼓動,隻是想借機休息一陣。
眼看事態趨近失控。
這時在不遠處走來兩人,二人在一群甲士的簇擁下,大步向現場而來。
二人中的其中一人目露凶光,他把手放在腰間環首刀的刀柄,待他走到一群呆愣的吃瓜士兵身旁時,大喝了一句:
“都彆看了,繼續乾活!”
“圍觀群眾”趕忙轉頭,繼續抄起手中的家夥,不敢怠慢。
嚴金牛大步上前,拜禮道:“胡司馬,您怎麼來了。”
胡烈冷聲道:“我不來,這軍中是要造反不成!?”
“是,是,卑職處置不當,請胡司馬責罰。”
嚴金牛低著頭,忽然瞥見胡烈的身旁還站著一人,那人沒穿戎裝,隻是一身常服。他唇間的胡須乾淨利落,舉手投足頗具貴氣。
“這是荊州刺史,平南將軍,還不拜見。”
嚴金牛大驚失色,他這種級彆的小將是很難有機會見到這種大官。
他趕忙拱手道:“卑職拜見司馬將軍。”
司馬昭不語,隻是擺了擺手。
胡烈隨即看向嚴金牛:“你先下去,管好你的手下。”
“諾!”
嚴金牛遠去。
司馬昭這才一臉不悅地看向胡烈,責備道:“玄武,你就是這般治軍的嗎?”
“是末將失職。”胡烈說完,惡狠狠地看向那邊還在鼓動罷工的頭目,咬牙道:“我這就去斬了他,以正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