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案間與正堂並無隔斷,是一個敞開的空間,鐘會坐在自己的小案前,正好能瞧見一排高高的木架,裡麵堆放著無數書冊。
鐘會向裡瞟了一眼,那小吏正在目不轉睛地尋找著他要求的那卷書。
他悄悄起身,幾乎不發出動靜地來到那張長案前,餘光掃視不停地觀察著檔案房裡的身影。
“鐘侍郎,您確定是編號九五二七嗎?”忽然裡麵傳來聲音。
鐘會停下動作,走了兩步,見小吏已經鑽到房間深處,看不見了蹤影。
於是他向裡麵喊道:“難道不是嗎?”
“不是哎。”
“許是我記錯了,你再找找看,那是一卷紅線封起的冊子....”
“好的。”
鐘會趁著這個功夫,立刻回到案前,那卷詔書顯然是剛在中書台起草好的,還沒來得及進行加封環節,他迅速將其展開,眼珠飛轉著瀏覽了起來。
突然!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片刻後又穩穩地將詔書卷好如初。
這時,檔案房裡又傳來聲音:“找到了!”
不一會兒,陳洪從裡麵走了出來,口中還抱怨說:“這是關於揚州漕運的政論,一般歸類在三字開頭的架子,鐘侍郎讓下官找九五二七,怪不得找不到呢。”
“啊....”鐘會一臉抱歉,“是本官糊塗了。”
“不敢。”陳洪拱手告彆,走到靠近門口的長案,拿起詔書離去。
鐘會向外瞄了瞄,等陳洪走遠,他才起身準備離去。
就在這時,李豐進了堂內。
其實就在剛剛,他本來起草好了詔書,準備著人送去,但突然又得陛下召見,隻好匆匆向西堂趕去。
走到半道他才想起有事情沒交代,於是找了個小宦官讓他通知陳洪把他案上的詔書火速發往荊州。
唉!以前在尚書台怠政習慣了,如今事情太多實在應接不暇。
結果到了西堂他才知道,皇帝是想要詔書的語氣委婉一點,客氣一點,說話好聽一點!
李豐懵了,寫都寫完了,時間不等人,這咋還潤色上了?
安撫完皇帝,他又匆匆趕了回來。
剛進署堂便看見鐘會在此,照常打了個照麵,隨口說道:“鐘侍郎也在啊。”
“剛到不久。”鐘會點頭微笑。
李豐點頭,走進自己的隔斷單間,看見桌上的詔書已經被拿走了,心中鬆了一口氣。
........
鐘會借故出門,離開宮城,徑直趕往校事府。
開門的是個絡腮胡大漢,雖然鐘會自己也是多髯,但他認為自己這是風雅,對方卻是匹夫。
“我乃中書侍郎鐘會,你家府君何在?”
“我家府君不在官署。”
“不在?派人去找,告訴賈充,說我必須馬上見到他。”
大漢一聽,嘿!這人怎麼這麼狂啊!
見大漢不動,鐘會氣道:“耽誤了丞相大事,你家賈府君也保不住你的狗命!”
大漢愣住,他本是大將軍府兵出身,一聽是夏侯公的事,於是趕忙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