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始九年春,魏鎮南大將軍王基上書廟堂,請求於江夏郡雲夢澤北修建一座戰略水城,以作為江夏水軍的訓練基地,並建議遷江夏郡治於此。
此建議很快得到批準。
“上”有雲夢澤北濱之意,“昶”即通暢之意,故而新城取名:上昶城。
新城規劃占地東西二裡,南北二裡,設五座水門,城雖不大,但作為一座前哨軍城足夠了。
初春的荊州,風和日麗,上昶新城的建設,如火如荼。
江夏太守徐楷此番被任命為新城建設的主要負責人。
作為一名吳國降將,他並未受到官場排擠,雖說王基多半是看重他水兵訓練的能力,但他還是對王都督心存感激。
至少在魏國,上級對他的器重,要比此前的諸葛融要好太多了。
城南夯土牆已然拔地而起,但作為城池的防禦的核心,不容有半點偷工減料,徐楷帶著幾個懂行的工匠來回驗收了好幾遍,才同意讓民夫們進行下一步的工作。
就在徐楷打算去再去城西看看時,有騎士拍馬趕來。
“徐府君,荊州刺史來江夏視察,儀仗已到安陸。”
徐楷恍然。
一州刺史發展至今已然是軍政一把抓的龐然大物,但其最基本的職能依然還在——即監察地方官員。
正常情況,刺史來巡視是不打招呼的,否則那便完全成了逢場作戲。
不過徐楷問心無愧,對此並沒有什麼擔憂。
他跟幾個官吏交代了一些事,讓他們繼續以嚴格的標準監督工事,隨後騎上馬,帶著少許部曲們向河邊而去。
上了船,一路向北。
安陸縣距上昶城不遠,隻有六十餘裡,大約兩個時辰後,徐楷便回到了縣城。
府堂內,司馬昭拿著兵冊翻看,眉宇之間陰晴不定。
忽聞堂外傳來腳步聲,司馬昭抬頭看去,是徐楷回來了。
啪!
合上兵冊,司馬昭麵帶微笑地起身,“本使不請自來,還望徐太守不要見外。”
司馬昭天生帶有親和力,除了真正親近之人,他對誰都不擺什麼官架子。
這種處事態度倒是讓胡烈很長時間摸不著頭腦。
徐楷受寵若驚,趕忙拱手:“司馬使君言重了。”緊接著立刻吩咐左右,“來人,去備些酒菜。”
“不必了。”司馬昭道,“你我先聊些公事,備些小食即可。”
“好。”徐楷對著府吏吩咐了幾句,隨後抬頭邀請司馬昭上座,自己則坐於台下首席。
司馬昭又拿起那本兵冊看了一眼,詢問道:“徐太守,你回來前本使已讓郡都尉帶我巡營....不過這兵冊上的軍士數目,似乎對不上,這是何故?”
徐楷頷首。
要知道吳國的兵製跟魏國有很大不同,雖然魏國的將領也有私兵,但控製在可控範圍之內,編製一般不超過一個曲(四百人)。
但吳國就寬泛多了,他麾下部曲是當年父親留下的,刨去戰死、遣散的一批,跟隨他一同歸附的也有一個營兩千人的編製。
並且為了製衡,他本人的私兵不占郡兵名額,再加上此地距吳國邊境很近,他這個太守實際能調動的兵力甚至多達五千之眾。
也難怪司馬昭會“微服私訪”,畢竟在荊州範圍內,他徐楷已是一方不容小視的“諸侯”。
“使君,是這樣的。”
徐楷如實道:“朝廷給上昶城的工期定得很嚴,江夏又是兩國邊境,民戶較少,故而下官將一部分部曲派往上昶,協助築城。”
說完,他又補充道:“如果使君有空,可與下官前去上昶核對兵冊。”
“嗯...”司馬昭點點頭,看對方信誓旦旦的樣子,他姑且信了對方的說辭。
“民力不足....”司馬昭捋著短須,說道:
“我家與襄州的王都督是世交,本使又與襄州刺史樂使君共事過幾年,向襄州借個數千民夫,應當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