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打算找個合適的時機,向您問詢‘昌平鮮卑案’的細節,丞相他是相信杜公的。”
杜恕訝然無語,心中愧疚難當,如果他方才的推測是真的,那丞相此番讓他去幽州的目的,就是要防患於未然......
可自己卻因為衝動,誤了丞相的大事,反而還又欠了丞相一個人情。
這時,荀甝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不過現在先不提那事,我想知道,杜公剛才說的大事是.....?”
杜恕歎了口氣,把心中所想完完整整的告訴了對方。
荀甝大驚,終於是坐不住了。
“臨行前,丞相還交代過,如果沿途發現河北一帶有異動,讓我第一時間送信回洛陽。”
但話剛出口,他卻又有些猶豫:“可是杜公,不是我不信您,隻是僅憑糧草轉運就說幽州已反,萬一錯了,這後果.....”
杜恕想了想,道:“荀君隻管將幽州異動如實上報,丞相既然早有防備,他必然會看懂幽州軍的用意。”
“即便真的錯了,你的信裡滴水不漏,日後也不會被問責。”
“好!”荀甝答應下來。
他畢竟年輕,官場上的門路自然沒有杜恕懂的多。
如此看來,杜恕哪裡的不懂這些,隻是不想懂罷了。
“荀君,老夫戴罪之身本不該隨意驅使你,但事出緊急,我建議應當立刻前往鄴城,將此事告知鄧鎮北。”
杜恕停頓片刻,又接著道:“雖然老夫不願意承認我大魏有拉幫結派,但不得不說,鄧艾是丞相心腹,絕不會與幽州合流。”
.............
就在他們剛剛抵達安平郡地界時,一封書信送至了兗州治所,東郡廩丘縣。
兗州刺史州泰接見了這位來自幽州的信使。
信使上來便曉之以情,大之以理:
稱朝中佞臣當道,獨霸朝綱。
李豐、何晏等皆是當朝名士,尤其是李豐,不走司法程序便被當場杖殺於宮中,而何晏乃太祖假子,更是不顧皇族顏麵,以髡刑辱之。
他又著重強調,代表著司法公正的廷尉卿鐘毓與夏侯獻同流合汙,不惜羅織罪名,妄殺忠臣。
更是裹挾群臣,逼迫太後廢黜了曹芳天子之位。
至於他為何著重強調鐘毓,那是有原因的。
州泰起家是因隨司馬懿討孟達有功,從而躍升新城太守。
當時司馬懿設宴,宴請眾人,鐘毓在宴會上調侃州泰:
“君以小吏的身份位居二千石太守,出入華蓋儀仗,執掌一郡兵馬,居然僅用了三十六天,就像乞兒乘上輕車一樣,怎麼會如此迅速呢?”
州泰卻巧妙地還擊:“您是名公之子,年少時就有文采,現在卻仍擔任吏職,像獼猴騎著土牛一樣,為何這般緩慢啊?”
在座賓客啼笑皆非,鐘毓臉色卻很難看。
州泰看出,這是毋丘儉想利用私人恩怨來煽動自己,可對方未免太小瞧他州泰了。
他扶著刀,看向來使:“貴使辛苦了,不如留下用飯?”
“將軍客氣了。”信使道,“如若將軍願意共襄大業,在下即刻回程,向毋丘都督稟報,以免遲則生變。”
“不急。”州泰道:“既然如此,君可否借我一物,以表忠心?”
信使愣了愣:“不知是何物?”
州泰森然道:“借你項上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