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現在是“夏侯獻之心,路人皆知”。
這還隻是在封公前夕,明眼人便預示到了未來的走向。
郭太後久居深宮不假,但她並非什麼都不懂。
比起軍國大事,這些皇室內部的事務,她甚至更了解一些,畢竟她隻能接觸到這些。
對於郭太後提出的這個問題,夏侯獻其實有過思考。
無論是出於禮法還是出於這不值一提的交情,他或許都該給對方一個好的歸宿。
他心中的最優解是,效仿宋太祖與小符後之事,給一些禮遇即可。
至於郭太後以後願不願意出家,那就要看她自己。
夏侯獻開口道:“無論太後是想回鄉還是留在洛陽,全憑太後心意。”
郭太後把玉璽規規矩矩放回盒中,又把蓋子小心翼翼地蓋上,蹙眉問道:
“那如果本宮想留在洛陽,會不會給奉明添麻煩?”
這話倒是給夏侯獻問住了,他真沒想得那麼深遠。
思忖一陣,他說道:“到時不如在宮中置一間宮舍,喚作【明元宮】,太後如若不嫌可移居明元,吃穿用度與今日無二。”
郭太後終是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神色變得不那麼緊繃。
自從群臣開始勸進以來,她從起初的開心到後來的擔憂,儘管她始終配合著群臣,但心裡卻一直不是滋味。
奉明若是姓曹,正常順位繼承皇位也就罷了,她這個太後自然可以根據禮法居住永寧,孤獨終老。
儘管同樣悲慘,但至少不用擔驚受怕。
然而宮裡有個老宦官活得挺久,有著不淺的閱曆,郭太後有時旁敲側擊地詢問,前任太後一般都是何種下場。
老宦官舉了幾個例子,一如後漢董卓亂政毒殺何後,一如本朝太祖武皇帝當在文武百官的麵縊殺董妃故事......
諸如這樣的例子還有不少,聽完這些故事郭太後惴惴不安,似乎跟這些跟前朝皇室牽扯上關係的女人,大多死於非命!
她雖自認為了解奉明的為人,可有些事情誰又說得準呢。
但在對方心平氣和地提出解決方案後,郭太後心中終於平靜了一些。
夏侯獻的手忽然越過桌麵,撫在太後的手背。
郭太後一時驚訝,趕忙縮了回來。
見狀,夏侯獻解釋道:“臣隻是想讓太後稍稍放鬆一些,並無他意。”
郭太後把手放在胸口,顯然還在調整心緒,過了一陣她開口說:“今日隻談公事,不談其他。”
“自當如此。”
夏侯獻點頭,卻又關切地說道:“太後的手很涼,料想是氣血不足。”
目光看向案上的棗羹,揚了揚下巴:“趁熱吃吧,一會兒該涼了。”
“噢。”郭太後訕訕點頭,隨後輕輕拿起碗和勺。
窗外的光線明亮,二人像是尋常夫妻一般對坐。
郭太後顯然沒方才那般緊張了,口中一邊嚼著一邊含糊不清地說:“今日群臣又來請天子下詔,料想不日便會再次勸奉明進爵。”
“或許吧。”
“這應是第三次了,這一次奉明就不要推辭了吧。”郭太後不經意間用餘光看去,卻發現夏侯獻正看著她。
“奉明?”她感到疑惑,手中動作停頓了下來,調羹懸在半空。
“喂我。”夏侯獻隻道了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