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醜時,江風微涼。
大船順著芒水河漂流而下,船上的人大多已歇息睡下,周圍烏燈黑火一片靜謐。
烏雲遮蔽的月色之下,突然有三十幾人黑巾蒙臉從船艙各處悄然摸出,手中都提著寒光瘮人的刀劍,一個個腳步輕盈地聚集在甲板上,壓低聲音開始交頭接耳。
“老大,消息準確嗎,這趟船上真有那大肥魚?”有嘍囉一臉興奮地湊在那個身穿墨綠長衫的蒙臉男子身旁道,“咱們大河寨可有大半個月沒開張了!”
被稱為老大的男子一改白天的溫文爾雅,目光冰冷地道:“消息錯不了,我先問問你們,咱們北芒郡最有錢的人是誰?不用我說,你們心裡肯定都有數吧?”
先前那嘍囉想了想,拚命點著頭道:“我知道,是幾乎壟斷了芒水河上商船貨運的張清河一家,據說連我們身下的這艘客船也是他們家的呢?”
大河寨大當家點頭道:“我們這趟的目標,就是這財大氣粗的張家!”
嘍囉一臉疑惑地道:“老大,張清河此刻就在這船上?”
“張清河不在船上!”大當家搖了搖頭道,“但張家的大女兒一個月前嫁給了庸山郡新任郡守莫遠亭,夫妻二人一同回娘家省親,此刻就在船上!吾等把那夫妻二人綁了,要挾張清河給贖金,不怕他不從!”
嘍囉神色一喜,轉而又有些擔憂地道:“老大,綁殺當官的可是重罪!”
大當家冷冷瞪了自己的手下一眼:“山賊與官家從來就是死對頭,孫小九,咱們這些年和官家鬥智鬥勇還少嗎,你這下倒是怕了?再說了,搶完錢財把船上其他人都殺個乾淨,連這大船也鑿了沉到河底去,神不知鬼不覺又死無對證,當官的又能奈我們何?”
叫孫小九的小嘍囉連忙點頭道:“大當家說得對,我們本來就是殺人越貨的山賊,富貴險中求,怕他個球球!”
旁邊另外一個山賊滿臉淫笑:“大當家,據說那嫁作庸山郡郡郡守的張大娘子長得很是好看,到時候能不能讓兄弟們爽玩一把再殺!”
孫小九曲起指背狠狠鑿了一下那個山賊的腦殼,沒好氣地罵道:“朱老八,有點眼力見行不,論好看當然是後頭上船那個戴麵具的女子,要爽當然是綁她了!”
朱老八不服:“她都戴著麵具,你怎知她長得好看?”
孫小九道:“用得著看嗎,你瞧那妞身上的氣質,跟咱們大當家有得一拚,咱們大當家如此玉樹臨風,那妞能差到哪裡去?”
朱老八低聲嘟囔道:“小心摘了麵具秀你一臉麻子!”
“行了,都給我閉嘴!”大當家微微皺眉道,“後頭上船那幾個不是尋常百姓,還是不能大意了!二當家正帶人坐著小船在後頭等著接應咱們呢!孫小九你水性好,先去鑿船,彆鑿狠了,讓船慢些沉!另外,分二十個兄弟先跟我去解決後頭上船那幾人,其他兄弟去殺其他人滅口!記住,郡守夫妻二人得留活口,彆丫的給我先錯殺了!”
朱老八拍著胸脯道:“大當家放心,那夫妻倆和其他人交給我,保證出不了岔子!”
“行動!”大當家一聲令下,手下一眾山賊瞬間四散開去,他則領著二十個山賊摸向夜幽幾人落腳歇息的船艙!
有幾個腳下很快,手持兵器殺氣騰騰衝入了狹窄的船艙過道,前方突然有破空之聲響起,數道銀白色流光瞬間打到了幾人麵前!
山賊中還沒反應過來就紛紛中招,慘叫聲不住響起,衝在最前頭的山賊各自捂著一臉的血跡從船艙過道裡退了出來:“不好了大當家,裡麵有埋伏!”
“給我穩住!”大當家一臉鐵青衝上前,伸手一把揪住那幾個臉上掛了彩的手下,用他們的身軀擋在自己身前,沉聲問道,“是什麼人?”
有個山賊捂住自己被打瞎的右眼,鮮血往指縫外不住滲出:“稟報大當家,裡麵太黑了,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