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辛羅身穿厚重繁複的誥命夫人吉服,手上拿著、身上背著從宮中得來的幾樣賞賜,慢慢走回了城西的宅院。
說是宅院,不過是三間稍大的瓦房罷了。
她們從舊京回來,手上並沒有多少餘錢,到了京城,因為沒有給甄父恢複官職,一家子仍是戴罪之身,因此隻能自己找個落腳的地方。
京中官員甚少與他家交好的,至今除了清河王曾派人來送過些許東西之外,竟無一人來探望。
雲辛羅直到後半夜才回到自己宅院,一進屋子,就看見甄遠道正臥在一邊呼呼大睡,鼾聲震得本就不結實的屋子搖搖欲墜。.
雲辛羅氣上心頭:自己一夜未歸,甄遠道竟然還睡的下去?
她一把將甄遠道推醒,甄遠道慢慢停了打鼾的聲音,清醒之後就看向雲辛羅帶回來的賞賜:金鐘杯一對、金鑲玉如意一柄、十二支堆紗宮花、湖錦一匹、海天霞錦一匹,並不十分貴重。
因為晉封的賜禮,早在頒發晉封旨意的時候,就已經給過了。這回進宮,是看在甄玉嬛昭媛的麵子上才給的,否則不能進宮的晉康翁主等人,豈不會感到不公?
正是這樣的禮物,顯得親近體麵,又不會叫人說閒話,說厚此薄彼、處置不當。
甄遠道從前不是不清楚這些道理,隻是他久在舊京,五年的流放生涯,已經磨平了他的才乾,隻剩下對生活的不公抱怨以及對未來的空白幻想。
“怎麼才這些東西?”
甄遠道仔細翻找,也沒有在這些禮物中找到銀票、金錠等物,不免失望:“嬛兒也太不懂事了些,她父母剛回京,什麼都沒有,不就指望她了嗎?”
“怎麼做回娘娘,反而小氣了呢?”
雲辛羅冷笑一聲:“什麼娘娘,如今宮裡頭烏煙瘴氣,嬛兒的日子並不好過。”
她把眉毛一挑,嘴巴一癟:“老爺,你可還記得,當年寄居在咱們府裡的安氏?”
甄遠道慢慢回憶奢華豪闊的甄府,腦海中慢慢浮現出十年前安陵容的身影:“恩,我記得,比咱們嬛兒還清麗幾分呢。”
雲辛羅不滿地一推甄遠道肩膀:“你渾說什麼,她怎麼能和咱們嬛兒相比?”
“不過,人家如今真是風光了。”雲辛羅忍不住酸溜溜地說:“我去拜見,沒想到四妃之一的淑妃,就是她!”
“咱們在舊京,聽不到宮裡的消息,回到京城,也不清楚宮內到底發生了什麼。哎她真是好命,生生越過咱們嬛兒,自己坐上了四妃之位。”
“想當初,她還處處都要咱們嬛兒接濟呢,本以為提前施恩帶入宮中,能夠培養一個幫手,沒想到她竟是這樣的人!”
甄遠道最不耐煩聽人家何處強似他,因此擺擺手:“那也是從前的事情了,嬛兒回宮,將來還不知道怎樣呢,她也未必能風光多久。”
雲辛羅看著甄遠道的神情,慢慢浮上一縷興奮:“你猜我今天還見到誰了?”
“今日與我一同入宮謝恩的寧國夫人,就是淑妃安陵容的母親!”
“她也真是個愚笨的,皇後有時說話沒有嫡出的氣度,她也像木頭人似的,全然反應不過來,還是全靠她女兒轉圜一二,性子也忒軟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