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玉鵲時時刻刻在夢裡不願意醒來,抓著唯一沒有被搜走的錦被,細細地嗅著上麵宮廷專供的鵝梨帳中香。
可是甄玉鹮的繁瑛閣就在雨花閣對麵,甄玉鹮經常叫人抱著九皇子在甄玉鵲窗戶底下逗弄。
有時候想到自已往後終生有靠,得了皇子身份水漲船高,便拿著紙鳶去逗弄九兒,聽他咯咯的笑聲;有時候心情不好了,看見九兒稚嫩的笑臉,就想到自已早死的予涵,便故意將九皇子惹哭,然後並不哄他,而是任由哭聲傳到甄玉鵲耳中。
這是一種隱秘的報複,你殺死了我的兒子,就不要以為我會放過你的兒子。
甄玉鹮用予涵折磨著尚還活著的陣玉鵲,又用自已的方式,折磨著不通人事的九皇子。
而甄玉鵲聽著,心中宛如刀割,她現在終於能夠稍稍體會當時予涵的感覺了。明明希望就在眼前,自已卻一把打掉他求生的手,就好像此時此刻,明明九皇子就在眼前,自已卻看不見、摸不著。
因為予涵的事情,玄淩沒了行宮避暑的興致,七月下旬,便回了京城。陵容回宮之後,便將甄玉鵲遷到永巷的事情,交給了甄玉鹮來做。
她很是當一回事,大包大攬,大張旗鼓,十分用心,還從甄玉鵲的包袱中,搜出了兩支鍍金的銀釵。
宮中有令,到永巷,是不許私帶銀錢的,甄玉鹮便拿著宮規,開始大義滅親。儘管甄玉鵲再三解釋,說這不是宮裡的,而是入宮之前,爹娘打了來充門麵的,甄玉鹮也毫不留情。
她有自已的一套解釋。若是宮裡的,她代表鹮妃一律沒收,若是家裡的,她則代表長姐,統統留下。總之,一根針、一根線,也不會讓甄玉鵲帶到永巷,讓她有過好日子的可能。
甄氏姐妹的鬥氣,陵容聽過便當成笑話一般,並不放在心上。不過,按照她的安排,這姐妹二人之間的戲碼,這才剛唱到一半呢。中秋之後,行宮的人傳話進來,說當時葉瀾依訓練的母豹,已經平安生下了一隻小豹子,母女平安。
陵容回信,讓他們著力照顧好母豹子,讓她儘快恢複身體,葉瀾依想做的好事,自已當然要幫個忙。
九月中,是溫儀帝姬出嫁的日子,陵容親自為溫儀晉封為公主,為她添了妝,和曹琴默一起,送著溫儀上了宮轎,看著她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小。
曹琴默哭的壓製不住,幾乎要跟著轎子一起出去,好在陵容、玉如拖住了她,宮裡的喜樂漫天,愈發襯得曹琴默人影孤寂,就連晚上的宴席,她也隻是強顏歡笑罷了。
陵容本想勸她,誰知次日曹琴默自已竟然想通了,她說:“公主在宮裡還有諸多規矩,可是在公主府裡,一切以公主為先,就算是駙馬,也要以公主為君,日子其實比在宮裡好過。”
她歎氣道:“唯一的不好,就是母女分彆,不過好在臣妾跟著娘娘,位份尚還可以,要是想她了,直接召入宮中就是。”
陵容見她自已想得開,便道:“正是這樣,再說你召溫儀入宮,團聚母女之情,彆人也不敢說什麼。況且,前朝的公主們多厲害,就算在公主府養麵首,也是常有的事。”
曹琴默一聽又擔心了,“那些男人為了攀高枝,什麼都做得出來,千萬不要勾引了溫儀,就算要養,也要養個老實本分的,臣妾看駙馬還是有幾分容人之量,是個當家主夫的好料子。”
陵容道:“你放心吧,隻要有我在,溫儀不會受了委屈的。”
溫儀出嫁沒多久,予鴻便除服出孝,他這兩年為太後服喪,幫玄淩出去辦事,在宮裡的時候,就住在雪案堂,不是讀書,就是出去和幾個兄弟體察民情,天天過的極是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