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月例,除了寄回家中一些之外,還托人買了書來看。
皇後娘娘在窗欞下臨字的樣子,她羨慕極了。
她還這樣年輕,將來出了宮還有大把時間,不識字豈不是睜眼的瞎子?
隻是她悄悄買書,終究是被劉嬪和關貴妃宮中的秀兒抓到,硬說是費了宮中燈燭,仗著是內務府副總管的侄女,將她帶到大庭廣眾之下斥罵。
“憑你是個什麼東西,竟也敢看書識字?”
“你以為,看了書,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看你一張狐媚臉,怕不是等著攀高枝吧?”
劉嬪高高在上看著,宮裡妃子不多,劉嬪寵愛雖然不如張貴人,可是登上了關貴妃這條大船,行事也就放肆了些。
秀兒的巴掌像雨一樣落下來,如萱想著家中的老母幼弟,想著好不容易在鳳儀宮安頓下來,好不容易一個月有了二兩銀子月例……
她琉璃般的眼睛盛著大大的委屈,拚命忍著眼淚,自己絕對不能失去這一切!
隻要今天不死,以後,不怕沒有機會還回去!
恰好此時陛下禦駕經過,他坐在轎輦上,紗簾遮住麵孔,聲音清越,透著喜怒難辨:“誰這麼沒規矩?”
眾人呼啦啦跪了一地,先前打巴掌的秀兒身子隱隱發抖。
劉嬪寵愛雖然不多,可是家世不差,她還有膽子上前撒嬌:“陛下,這個宮女衝撞了嬪妾,秀兒這才教她規矩的。”
她壯著膽子去拉予鴻的手:“陛下,人家嚇得心口疼。”
予鴻不冷不熱地瞥了她一眼,劉嬪就不敢再說話。
“這個秀兒,原是貴妃宮裡的人,怎麼會在你身邊?”
劉嬪沒想到予鴻連貴妃宮中宮女都能記住名字樣貌,頓時有幾分慌亂:“嬪妾,才從貴妃宮中出來,秀兒,她奉命來送嬪妾。”
“重華宮走這條路?貴妃讓你回宮,難道也讓你淩虐宮女了?”
劉嬪見予鴻臉色不對,謔地再次跪下:“陛下明鑒,嬪妾隻是被嚇到了,一時情急,不是有意的……”
她不住啜泣,予鴻聽著耳朵煩,一旁的寧九思連忙使了個眼色,就有兩個宮女前去“勸慰”。
有小太監將簾子掀開,露出新帝的麵容。
如萱才挨了打,連眼角也不願抬。
寧九思代予鴻問道:“跪著的宮女,真是你衝撞了劉嬪小主麼?”
如萱心中轉了幾轉,想到劉嬪與貴妃交好,想到自己隻是一個小宮女,隻能壓下心中酸澀,道:“主子說奴婢有錯,奴婢就是錯了。”
她隻能這樣“反抗”了,畢竟,不是每一次被欺負時,陛下都會出現。自己在深宮,每天麵對的,還是劉嬪、秀兒這樣的人多。
今日樹敵,以後更難過。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了一聲嗤笑。
“你倒是會說話。”
是新帝。
方才沒感覺,這會子新帝和自己說話,如萱倒覺得有些跪不住了。他,這是看破自己以退為進的辦法了?
如萱還沒想清楚,就聽見新帝說:“這個秀兒,無故淩虐宮女,杖責三十,逐出宮去。”
“劉嬪麼,禁足三個月,罰俸三個月。”
秀兒一聽,頓時癱軟在地,杖責三十不死也要殘廢。她連連呼救,可是陛下的轎輦已經遠去,而劉嬪也一臉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