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這樣的活,都要兩個人來做,防止路上出了什麼事,一個人說不清。
可是現在,桃枝隻讓她一個人去,而且還是去得罪過的關貴妃那裡。
如萱出門的時候,蘭翠悄悄遞給她一把傘,“這天看著要下雨,你當心。”
如萱更不敢耽擱,心裡領情:“多謝姐姐。”
到了永昌宮,果然被刁難了。
她一路托著料子,雙臂已經酸麻不堪,現在更是跪在燕禧殿中,雙腿漸漸失去知覺。
“娘娘,皇後娘娘差奴婢來給您送……”
如萱還未說完,關貴妃身邊的阿瑣就笑道:“娘娘,小廚房新燉的燕窩來了,您用一點吧。”
關貴妃坐在榻上,紅唇如火,冷冷一笑:“小廚房的手藝,怎麼比得上秀兒呢?”
阿瑣會意,眼睛一轉:“秀兒已經被趕出去了,娘娘就算傷心,也不能不用餐飯啊,陛下知道了,會心疼的。”
這句話說到關貴妃心窩裡,她勉強動了動勺子。
“至於秀兒的事情,娘娘心中不痛快,就打奴婢一頓吧。”
關貴妃斜睨了一眼如萱,才說:“打你有什麼用?你又不是罪魁禍首。”
阿瑣道:“瞧奴婢的腦子,罪魁禍首,不就現成兒地跪在這兒麼?既然她自己送上門來,娘娘當然想怎麼罰,就怎麼罰。”
關貴妃的目光,像毒舌一樣將如萱纏住。她身上已經出了一層冷汗,四月的天,涼的直打哆嗦。
“哼,陛下擺明了不喜歡有人動私刑,本宮又怎麼會做陛下不喜歡的事情呢?”
阿瑣上前來,“那麼這宮女衝撞了娘娘,娘娘罰跪,就不算私刑了吧。”
關貴妃懶懶往後一歪:“你呀,鬼主意就是多。”
如萱知道自己已經在劫難逃,連忙磕頭求情:“貴妃娘娘,奴婢奴婢也是奉命行事,皇後娘娘還等著奴婢回去複命,求娘娘網開一麵,放奴婢回去吧!”
她連連磕頭,卻隻換來貴妃一句:“讓她在太陽地裡跪。”
如萱眼看著阿瑣將絲錦拿走,眼看著貴妃專門請了自己宮中善昆曲的宮女咿咿呀呀地唱,特地請了提前解禁的劉嬪前來觀看……
日頭一寸寸偏下去,如萱嘴角乾的起皮,卻還掐著手心保持清醒。
自己已經出去大半日了,貴妃出氣,也不能真的將皇後派來送禮的宮女淩虐致死。皇後與貴妃二虎相爭,自己在夾縫中,未必沒有生存之地。
隻要關貴妃不想真的和皇後撕破臉,就一定會讓自己回去。
燕禧殿昆腔咿咿呀呀傳來,如萱昏昏沉沉之間,嗓子裡乾的直冒血氣,卻忍不住跟著蕭管輕哼。
小時候家中富庶,請了南府班子來場戲,如萱認認真真學了三四年,打小的童子功。
後來入宮,花房的粱嬤嬤也愛好昆曲,不當值的時候,便細細地教小如萱,小春蟬不會唱,就在一旁鼓掌。
如萱眼前一片茫茫,自己和春蟬長大了,粱嬤嬤病死了,花房換了管事,四執庫的黃公公為人苛刻,鳳儀宮的桃枝皮笑肉不笑,皇後的試探,貴妃的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