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便是奚翊。
他隨意坐在太師椅中,鳳眼斜長上挑,眉目不像是漢人那樣青黑,瞳孔帶著一點琥珀光,懶散的半開著眼睛,樣子即淩厲又貴氣逼人。
“好玩嗎?”
奚楨心道這怎麼說,好玩當然是好玩,但是不能說出來。
“回皇兄,不好玩,就是來看個新鮮。”
“在鬨什麼?”奚翊道。
奚楨便將打賭的事情說了。
“無恙,你家中那個琴師,是留都頭名,原是個秀才,被你強行帶來,已經心懷怨恨,你再讓他來這種地方比試,恐怕日後會招來大禍。”
奚翊用上挑的鳳眼笑看他,眼睛好像一個鉤子,將柳無恙那本來就不多的心思都給勾了出來。
“另外再找人吧。”
柳無恙也沒去想奚翊怎麼知道的,嘟囔道:“可是換個人,要是輸了,我們豈不是要......”
奚楨擋住他的話頭,瞪他一眼:“願賭服輸,皇兄可有合適的人選?”
奚翊沒說話,垂頭看向窗外。
隻見外麵已經有了細細的風雪,遠處一個四麵透風的棚子,外麵支著一隻大鍋,鍋子裡熱氣騰騰,霧氣之中有一個人背著他的目光而坐,正在撕羊肉給孩子吃。
風雪裹亂,這人卻穿的單薄,瘦骨嶙峋,伸出來的手指纖長,骨節分明,不像是一般人家勞作的手,倒像是養尊處優拿筆的手。
霧氣太大,他連背影都看的模糊,卻不知為何一眼就看清楚了這人伸手去的手。
孩子的麵目就更加模糊了,小小的一團。
“就他吧。”奚翊隨手一指。
奚楨和柳無恙連忙上前去看,就見奚翊指著在那裡吃羊肉的兩個人,他們兩個也看不清楚,不過看著這一大一小便知道是之前那個被他們逗了一會兒的孩子。
柳無恙道:“可是陛下,這人也不知道......”
話音未落,又被奚楨給踩了一腳:“是,臣弟這就著人去請。”
他拉著柳無恙飛快的出去,低聲道:“陛下說的話就是聖旨,你還敢反駁,小心砍了你的腦袋。”
柳無恙嘟囔道:“不至於吧,我記得小時候陛下還是很喜歡我的,還賞過我糖吃。”
奚楨道:“他喜歡你個屁,是覓九哥逗了你兩句,皇兄才跟著賞了你兩塊糖,好說話的是覓九哥,不是陛下。”
柳無恙一想也是,又道:“也不知道覓九哥在哪裡?”
奚楨狠狠瞪他一眼:“你腦子要是不要就直說,我讓人給你摘下來。”
“那陛下今天來這裡,不會是專門來抓我們的吧,明天您去聽政,得幫我說兩句好話。”柳無恙岔開話題。
奚楨心累不已,覺得一天到晚都要給柳無恙操心這個操心那個,讓他小小年紀就老了十歲。
“你算哪根蔥,他來抓你,你忘了之前覓九哥就是跟著逆犯天天來這裡喝酒,叫陛下打的起不來床。”
柳無恙恍然大悟:“陛下這是想覓......”
奚楨一把捂住他的嘴:“你給我閉嘴!”
他一邊去捂柳無恙的嘴,一邊讓人去叫宴青來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