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民三年,十一月。
津市租界喬治公館內,正在舉辦一場舞會,水晶燈照在大理石地板上,鋥光瓦亮,不論男女都十分時髦,衣香鬢影好不熱鬨。
公館二樓,卻是一場極為機密的談話,被掩蓋在靡靡之音中。
參加會議的一共有三人,一人是“一進會”,一人是‘安情局’,一人是特A課。
都是為列強工作,統一歸屬安情總局管理。
“林次長,你就表個態,你不用代表你們安情局,僅代表你個人,我用性命發誓,絕不會往外傳。”
說話的人脫了西裝,隻穿著白襯衣和黑色馬甲,手裡的雪茄點著了就沒動過。
他是曹定民,一進會的次長,胖的襯衣扣子都要犧牲了。
而他問的是坐在他對麵看著十分隨和的人,個高腿長,身材精瘦,看著很斯文和氣,卻很有派頭,自帶著一種出生良好的氣質,慢條斯理的抽煙,從煙霧之中輕描淡寫的看了曹定民一眼。
他是個丹鳳眼,這麼一看,就有點讓人不自在,總覺得被他抓了小辮子似的。
這個人是安情局的林勉,整個安情局除了特A課之外,都抓在他手裡。
“林勉,你就說上一句吧,就當是私人發表的一些意見。”特A課的李旭拍了拍林勉。
“炸南方‘民和’人士的專列,這個法子是總長提出來的,你們要我說,那我自然是讚同,一旦我不讚同,李課長就可以以我是‘匪賊’的名義將我抓起來審訊。”
林勉掐了煙,笑道。
話雖然是笑著說的,可是這眼睛裡實在一點笑意也沒有。
“胡說,”李旭又拍他一巴掌,“你看把老曹急的,就想請你出個主意,我抓你乾什麼,我又沒有證據。”
“特A抓人,竟然要證據?”林勉笑了一聲,搖頭道:“我們安情局抓人,就從來不要證據。”
這話說的頗有點冷酷無情的意思。
曹定民道:“林次長,你就幫我看看這計劃,誰不知道你是留學回來的博士,這炸專列,哪能說炸就炸,我手底下那幾個屁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狠是狠,腦子裡裝的都是殺人見血的事兒,這種時候指望不上。”
林勉推開他送來開的本子和鋼筆,又點了一根煙。
“我不看,因為你這次的任務注定失敗,如果我看了,就有泄密的嫌疑,李旭,你也最好彆看,我懷疑曹次長是在釣魚。”
曹定民急道:“我釣魚釣到你們頭上來,怎麼說我們也是同學啊,老同學,你說注定要失敗,到底是因為什麼?”
林勉似乎是被他一句老同學給說動了,總算是肯開金口了。
“炸專列,我一開始就不讚同,第一目標太大,耗費的人力太多,每一個地方都有泄密的可能,探子現在滿大街都是,特A都審不過來,注定是要失敗的,
第二,‘民和’與‘南共’勢同水火,我們大榮政府應該在這北邊要塞之地做壁上觀,到時候坐收漁翁之利就是,何必多此一舉?
第三,我自己出遠門,也是一樣坐專列,今天我炸你的,明天你炸我的,我還年輕,還想活命。”
曹定民和李旭都笑了一聲,也知道林勉說的是對的。
可是總長新官上任三把火,想要在列強麵前立下一件大功勞,這事情辦好了,自然是他總長的功勞,可是辦不好,領了差事的‘一進會’就倒黴了。
李旭揶揄道:“這話可不能亂說,咱們宣誓的時候可說了,要為大榮政府奉獻自己的。”
“那你們儘請去犧牲吧,為大榮犧牲,請自李旭使。”林勉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