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好酒量,不知如何稱呼?”
“某姓黃,單名一個誠字!”
文士灑然道。
“黃誠?哦,原來是黃老哥。”道士笑著點了點頭。
那文士促狹道:“你等道人不是向來喜歡稱呼俗人施主麼?怎地卻喚某家老哥哩。”
道士微笑回道:“施主是喊俗人的,貧道瞧老哥非凡俗之人也。”
文士一愣。
接著搖頭苦笑:“某家不過朝露罷了,待日曦一出,便會煙消雲散,又哪稱得上什麼非凡之人。”
“那倒未必。”道士忽而插嘴笑道,“黃老哥神光湛然,氣度不凡,就算遇到什麼麻煩事兒,想必也會逢凶化吉,渡過難關。”
“嗬嗬,借道長吉言了。”文士頷首微笑,可顯然未將道士的話當真。
道士看在眼中,也不點破,揮手喊來小廝:“去切上五斤牛肉來。”
那小廝靠到近前,麵帶遲疑之色,一時卻並未應聲。
“怎麼,莫不是怕貧道少了銀子?”道士眉頭一挑,瞥眼看向那小廝。
小廝弓腰抱拳,苦笑道:“道長不知,非是小人怕道長少了銀子,實是這牛肉今個官府並未售賣,所以我迎仙樓並無牛肉。”
聽了小廝的話兒,道士皺了皺眉,詫異道:“這牛肉還要官府售賣?”
“彆的地方兒小人不知道,可在這義寧縣,宰牛那可是有講究的。”小廝笑著解釋道:“大乾規定,耕牛不得私自宰殺,違逆者是要殺頭的,可我們酒樓照樣有牛肉賣,這自不是違抗了官府死令哩。”
“哈哈,此事某家倒也清楚。”
那文士突然笑著插嘴道:
“耕牛雖不能宰殺,可老死,病死的牛卻是能殺的,隻是官府對此管控極嚴,須有專人在場時,才可宰牛,而那些牛皮牛筋,也是要被官府帶走的!”
“哦,原來還有這般門道!”道士恍然大悟。
站在一旁的小廝豎起個大拇指,稱讚道:“先生當真學識淵博,所言一字未差咧!”
文士笑著擺手,轉頭看向道士:“今日沒了牛肉,不若吃些羊肉也可”。
“這迎仙樓的紅燜羊肉,味道也是極好的。”
小廝連忙點頭,堆著笑臉道:“不錯,道長您要不嘗嘗我迎仙樓的紅燜羊肉?”
“也好,先來五斤嘗嘗味兒!”
道士也不是個難說話的,聽了文士的提議,當即便又點了紅燜羊肉。
片刻之後。
小廝端來一大盤子熱氣騰騰的紅燜羊肉,還彆說,單看這色香,便讓人不覺流出涎水。
捉起雙筷子,道士笑咪咪說道:“上次欠黃老哥一頓酒錢,這次可得貧道請了。”
文士一撩袖擺,灑然道:“那某家便不客氣了。”
而後。
他同樣拾起雙筷子,夾了塊香噴噴的羊肉,大口朵頤。
“哈哈哈哈哈。”
長笑幾聲,道士甩開膀子,亦是胡吃海塞。
這文士說來倒極有意思,與道士不過見了兩次,便能似老朋友般開懷暢飲,毫無生疏之感,二人更是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吃相宛如餓死鬼投胎,惹得大堂食客頻頻矚目。
道士與文士渾不在意那些目光兒。
推杯換盞,好不痛快。
幾壇子酒下肚兒,文士麵色如此,反觀道士,卻是麵皮潮紅,有些醺醺醉意。
“江兄弟,你有些醉了!”此時這文士已然與道士稱兄道弟起來。
“我…我沒醉!”道士歪著腦袋,身子晃晃悠悠的,似乎覺得自己的話沒有信服力,又道:“貧道這…嗝…是…身醉心不醉”。
文士輕輕搖頭,曬然一笑,心道,你若不醉,何故凳子不坐,爬上了桌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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